返回第120章 至亲(1 / 1)耶茶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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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侍郎?”风茗低声念了念,似要把他的名字好好记在心里,她可不知道,就算他只是个真的侍郎,那官职远超过什么“小小的文官”了,“多谢你救我。”

“何须言谢……”白侍郎摸摸她的头,“你呢,你叫什么姓名?”

“风茗,”她回答,突然想起那次与颜诗芸的交谈,一股尴尬从心底涌上,“……我没有姓氏。”

“教你武学的师父,没有把他的姓传给你么?”

“……他也没有。”

白侍郎知道她在局促什么,心中半是欣慰她已长到知世故的年纪,半是心疼掺杂埋怨,难道长晴在与她分离之前忘了把他的风骨教给她?

“你的名字,很好听。他已把他的功夫传授给你,也不需要姓氏来传承了。”

他出言仍是安慰。风茗不禁坐起来,转过身去看着他。他虽然全身的装束裹在一张宽大斗篷里,满身儒雅贵气却隐藏不住,她从未见过比他更有风度的人,就算是她回忆中的花如许和子蓁,也没有他身上这样,吸引她不由自主去接近、信服的气场。

“怎么了,这么看我做什么?”

白侍郎看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稚气未脱的面庞憨态可掬,没忍住抬起手,在她两耳之间揉揉她松软的头发。她下意识闭上眼睛,往后缩了缩脖子,似乎并不习惯被这样抚触,但也没有躲开他的手。

“你长得有点眼熟,”风茗说,眼中带着困惑,“为什么我第一次见你,就感觉和你很熟悉?”

白侍郎压下心中震动,问得波澜不惊:“你的师父是不是也长得很年轻?”

风茗半信半疑地看着他思索了一阵。

“不对,”她说,“你不像我师父,你像我哥哥。”

“你有个哥哥?”

“你看,”风茗向他举起左手,让他看见她手腕上的小藤镯,“他给我做的。”

白侍郎拉过她的手,看到她掌心浅浅的剑茧,再才把目光移到她腕间的饰品上。两三圈细细的树藤中串着一只小小的弯月,看颜色和材质应该是琥珀,月尖已被她把玩成圆圆钝钝的。看来他们的生活一定拮据,她最宝贵的玩饰也只是这一点品质并不上乘的琥珀做点缀。

“手艺不错。”

风茗看出他的夸奖有点敷衍,以为他在羡慕,不免得意起来:“有人亲手做过礼物给你吗?”

白侍郎果然摇了摇头。他只能无奈地看着她坐在自己对面,得意得耳朵都甩了甩。

“你的哥哥现在与你在一起吗?”他问,“他对你这么好,怎么舍得你给别人做丫鬟?”

风茗惬意的神情瞬间消弭。白侍郎看出来,她想假装无事发生,不想让一些不好的事打扰他们之间的愉快,但她现在才多大,就是在他这个年纪,他这个位置,要隐瞒突然的情绪变动也不是件易事。他挪下床,扶风茗靠坐在床头。

“你把脏了的衣服换下,我替你带出去吧,”他岔开话题,对错愕的风茗笑了笑,“我拿去洗衣坊,让他们清洗干净,过几日拿还给你。”

风茗愣愣地想要点头,碍于颈间的伤口,只能垂下眼看到衣服上大片已经干硬发黑的血迹,很难再清洗干净。她想下床去拿更换的衣服,被他动作轻柔地按回了床上。

“你房中可有药箱?我一并拿来。”

药箱就放在衣柜下方的分格里。白侍郎把它和一套干净的衣物拿来,又去倒了一小盆温水。

风茗坐在床边,顺从地让他为自己清理脖子上止血不久的伤口。药酒渗进皮肉撕裂处,药粉再敷上去,纵然白侍郎温热的掌心很快贴着干燥柔软的纱布盖上来,服帖地把伤口包裹好,依旧有无比尖锐的疼痛在肌肉间炸开。风茗不由闭上了眼,紧紧咬住牙才能勉强克制疼痛引起的失态。她想念花如许给她的药膏,如果能用它的话,伤口一定不会疼得这么厉害。或许也是因为她太久没有受伤了,她以为自己早已习惯了皮肉伤的疼痛。

把伤口包扎好,白侍郎转过身去,风茗把脏衣服脱下,换上新的干净衣裳,拉拉白侍郎的袖子,把衣服上比较干净的地方包住沾染血污的部分,交到他手里。

“谢谢你。”

她由衷向他道谢,她感觉这亲切的人不用她开口就能知道她的需要。白侍郎接过被她团成一团的衣服,抱在手中。她这才迟钝地察觉到,他要离开了。

“今天的事,不要告诉别人,也不要去打探,惹来危险,”他叮嘱她,“我会去找颜怀信商议的。”

“你还会来找我吗?”

白侍郎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点了点头。

“嗯。”

风茗坐在床边看着他离开,心底已不知不觉埋下了一股新的挂念。

戴上宽大的兜帽,白侍郎就变回了百里晏清。他坐回轿子里,先前配合他演戏的流影正坐在角落,在他搭档的帮助下调整内息。见到他回来,他们正要向他行礼,百里晏清把手中的一团衣服朝他们扔了过去。

“把上面的血迹洗干净,然后拿给内务府,让他们照着这尺寸裁一套冬衣。”

这两名流影在百里晏清即位之前就是他的贴身影卫,近十年的追随下来,用不着他多说一个字,他们已对发生了什么事情心如明镜。先前挨了他一掌的流影把这团衣服抖开,重新折叠整齐。他的搭档坐在一边看了一会,抬头问百里晏清:

“陛下,新衣裳要什么颜色样式的?”

百里晏清一愣,他倒是把这事忘了。他回想起风茗衣柜里除了颜府侍女的统一装束,只有两套蓝黑色,颜色暗沉的衣裙,他该顺从她的偏好,再送她一套这么阴沉的服饰?可他觉得,她那年纪的女孩该穿得更热烈些,何况他的打算是在除夕那夜送给她做新年贺礼,她喜好的颜色未免不够喜庆。但若是他执意以自己的想法做决定,会不会吃力不讨好地让她不高兴?

两名流影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满满的惊奇和欣慰。看来哪怕是亲妹妹,关于女孩子的事仍是他们的陛下少有的不擅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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