惯例是霁星先醒。天还很是亮堂,不知距离凉爽的傍晚还有多久。他转头看看还在熟睡的老小,百无聊赖地继续闭目养神,听着身前暮云霜喉咙里轻轻的小猫呼噜声,睡意又渐渐被勾起。他半梦半醒地瞌睡了一阵,再度醒来时,帐篷里终于照进来紫红的夕阳。
他拍拍暮云霜的腿把他叫醒。暮云霜睁开眼,仰着头看他,懵懂的眼中黑雾浮动,依稀可以看见他眼睛本来的冰蓝色,霁星抬手捂上他双眼,灵力从掌心渡入,帮助他巩固好伪装。
这时候,风茗从长晴的怀里探出头来,对着霁星眨眨眼。长晴醒于被绒毛糊了一脸,把风茗抓下来,拿袖口擦擦脸坐起。
婉拒了独山夫妇的晚餐邀请,他们往集市最中心的空地走去。夜色将近,场地正中心,一座不大不小的篝火堆已搭设完成,穿着祭祀服装的鹿族祭司和一位士官站在空地边缘交谈,他们身后聚集着大群身着奇特服装的舞者,稍后,他们将用火焰和舞蹈揭开夜晚的序幕。
“不是‘祀水集’嘛,”暮云霜拉拉霁星,问,“为什么要点火?”
“我也不知道,”霁星说,“反正很热闹就对了。”
“按理说只有开集第一天晚上会烧一座篝火塔,再由祭司主持祈祷之事,”长晴替他解答,“现在这些,应该只是给游人看的。”
“那为什么要烧火啊?”
“偶尔草原和林场会有大火,碰上雨水少的年份,大火能烧数月不息,从前有些牧民认为这是天罚,在仲夏之际效仿,一是表示对上天的敬畏,祈祷风调雨顺,无灾无祸,二来也有做戏骗骗它的意思。”
“哈,”暮云霜笑起来,“那老天爷能相信嘛。”
“弱者才会依靠所谓‘天意’。自从朝廷重视起北方草原的民生,分派了司天监随军戍边,就再也没发生过席卷近半春玉草原或擒风林的大火了。”
说话间,一阵亮眼的火光乍起,是祭司将火把投进木柴堆,火苗顿时高窜。与此同时,集市上的摊贩纷纷点起灯笼,火焰代替日光,驱赶影响游人享乐的黑暗。乐者将乐器搬出人群,舞者来到空地,随震响的鼓声起舞。
霁星也是第一次看这样的表演,鼓声配合跳动的火光,颇有气势,确实好看。越来越多的观众在此驻足,不知不觉把他们围在内侧。霁星看看不知不觉中拥挤起来的周围,建议道:“好多人啊,我们先走吧?”
他们从人潮中挤出去,准备去买些东西吃。没走多远,霁星手边的风茗突然被人从后面抱了起来,而他竟全无察觉有人靠近。霁星大惊失色,连忙回头看去,风茗被一个穿着紫黑色华贵袍服,束着木冠的年轻男人抱进怀里,像个小婴儿一样坐在他手臂上。那男人带着微笑看她,似乎对她十分喜爱;而他身后的另一浑身黑衣的男子则脸色冷淡,似乎对他同伴的行径十分不耐。
“哎呀,这是谁家的小孩?真可爱。”
“你是谁呀!”风茗惊恐地看着他,手脚并用地挣扎从他身上跳下来,跑到长晴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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