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晴说的一字不差。暮云霜听得呆愕,哪里还能回得上来话。
“千年前,天禄一脉便是因为在与北域之猛兽的争端中落败才退至擒风林,以自由为代价勉强保下一线生机。新仇加上旧恨,他们要利用你这个不报血仇誓不罢休的白虎小子,甚至在听说你父母被驱逐出北境后即开始策划,逼杀你的父母,诱导你认贼作父,乃至借助你引起北境内乱,也不是不可能。”
难道这么些年,对自己视如己出的包容,关爱,抚育,竟都只是为了利用?!暮云霜只觉如坠冰窖,头脑一阵阵发晕。
“我不信……”他脸色惨白如纸,喃喃地无力反驳,“这怎么可能……”
长晴却忽然对他一笑,“别这么紧张嘛,跟你开个玩笑罢了。子蓁要是真的对你有所图谋,可不会把你放出来和我这个外来者接触。”
“……”暮云霜不可置信瞪着他。呆立在原地,长晴实在忍不住大笑出声他才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被戏耍的恼怒让他满脸胀红,可他还得依靠眼前这人来教他习武,又不敢对他不敬,只能气得原地跳脚。
一直趴在长晴脚边的狼忽然从地上坐起来,冲着门外侧起耳朵听了听,而后站起来咬着长晴的裤腿往外轻轻拖了拖。长晴拍拍它的头,它舔了一下他的手,转身小跑去门边人立而起,用前爪扒下门阀,把掉在地上的门阀叼起放在门边的柜子上,这才跑出去,还侧过身子把门关上。
“……”暮云霜今天吃的惊已经多到让他麻木,他指着合得正正好的木门问长晴,“这又是谁啊?”
“不是谁,”长晴戏谑地答道,“看来承认感官不如区区野兽敏锐对你来说很伤自尊啊?”
暮云霜吃瘪,愤愤地转过身去不说话。刚才那只狼从地上坐起来聆听的时候他什么动静都没听见,明明昨天子蓁为他疏通经脉后他的感官比先前敏锐了那么多,这真是奇怪。他随即又想到那日自己曾试图把灵力在体外凝聚却失败,对了!他突然想到,这不就是他要向长晴学的吗。他抹了抹脸,强挤出个笑,转过身讨好地看向长晴问道:“先生……”
长晴看着他皮笑肉不笑的尴尬笑容,觉得这小孩是有几分机灵可爱,难怪讨得了子蓁兄妹的欢心。他于是亦回敬给他一个虚伪的笑脸,对他招招手:“过来,让我探探你的筋骨。”
霁星背个竹筐,右肩扛着两株长竹,左手牵着骑在狼背上晃晃悠悠的风茗,刚从林子里钻出来走到屋前空地,一个人影嘭地从屋子里飞出来,霁星看着他惨叫着在地上滚了两圈,心疼地看向被撞得摇晃不止的房门。
“你干嘛打我啊!”
那半大少年从地上爬起来,冲着屋子气急败坏地跳脚叫嚣。
“不然我怎么知道你现在筋骨如何,”长晴慢悠悠地从屋子里走出来,“谁替你开的经络,子蓁?”
暮云霜擦掉脸上的灰,愤愤地应了一声“是”,抬眼却见长晴对着他笑,笑容似春风温暖柔和。他登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仔细一看,那目光并不落在他身上,这才松了口气。一道黑影从他身边掠过,跳起来撞在长晴身上,长晴把它接住,暮云霜才看清,这是个很小的小孩……小女孩。她趴在长晴肩上,明明已经有了人形,拿脸颊蹭他的动作还跟个小动物似的,长晴满面笑意地搂着她拍了拍,她这才搂着他的脖子坐直,喊了他一声“师父”,声音娇脆得让他骨头里起疙瘩。暮云霜不禁远远地打量起她来,他还没见过这么小的小女孩,鹿群里的女孩们按年龄他都得叫她们一声“大姐”。
……要是这就是长晴口中的“风茗”,那他的年纪还是比她小。
“进来吧。”
长晴说完便搂着风茗转身进屋。暮云霜正想跟着进去,忽然肩膀被拍了一下。他登时跳开几步,警惕地看着旁边的流影,尽管眼前这人穿着粗布麻衫,背着箩筐包裹,肩上还扛了两根刚砍的竹子,活脱一个山野樵夫,没半点没杀手的样子。
霁星有点无奈,这小老虎总是对他有十二分的戒备,也不知是为了什么,难道是初几次见面时来无影去无踪把他吓着了?他讨了个没趣,只得独自去把竹子卸进柴房。
暮云霜进了屋,被一大一小两只狐狸以如出一辙的狡猾笑意盯着,从天灵盖不舒服到脚后跟。
“暮、云、霜,”风茗坐在长晴腿上,好奇地叫这杂毛猫儿,“我师父说你想做我师弟?”
“……我没有。”
暮云霜顿时庆幸,还好长晴不要他拜师,不然要管这小孩叫“师姐”,那也太可怕了。
“那你以后要跟我们一块住了吗,”风茗兴奋地问,“我师傅说要我跟你一起练武修行。”
“……”暮云霜询问地看向长晴。
长晴回道:“等那两间偏房盖好了,你就搬过来住吧。”
暮云霜对此并不排斥,“那两间偏房什么时候盖好啊?”
长晴对他笑了笑,“看你的干活速度了。”
暮云霜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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