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冕筋疲力尽地回到茅屋,正在吃饭的胖子扭头看一眼,差点喷出一口饭来。
胖子胡乱擦了擦嘴问道:“我说,咱有饭吃,你至于这么惨吗?”
此时刚和宇文丹青打完一架,接了他两记摧山掌,有内功护体没受什么重伤,但身上的衣物被掌风震得快碎成了布条,灰头土脸的,远远看去,比叫花子还叫花子。
吴冕到水缸舀水洗了把脸,走到石凳上坐下,拿起筷子夹了块豆腐,嚼了几口抬头看着胖子疑问的表情,笑了笑道:“没什么,跟宇文丹青打了一架。”
胖子这才真的喷出一口饭来:“那个闷葫芦?我的天,看他把你给揍得,心疼死胖爷我了。”
吴冕白了他一眼道:“的确在招式上差了很多。你怎么样?这段时间有长进吗?”
胖子见他这么一问,委屈道:“快别提了,天天就干一个活儿,从山下挑水往山上跑,胖爷我腿都快跑细了,这段日子下来,神功不曾练成半分,山上那些个大小道观,我算是全认得路了。”
吴冕听了笑道:“可以啊胖子,天天累成这样,也不见你饿瘦了,神功见涨啊。”
轮到胖子白了他一眼道:“怎么没瘦,你没发现胖爷这大富大贵的福相都清减了吗?”
吴冕头都没抬道:“没发现。”
胖子抓起筷子就想扔过去。
吴冕复又说道:“你还真别委屈,连我这有点底子的都得天天打熬体魄,你跑一下山路挑挑水的,就当是练耐力了。周师兄是掌律真人,自然会严格一些,慢慢你就知道了。”
胖子若有所思:“你这么说好像也是啊,最近不挑水的时候,脚步的确轻盈许多了。”
吴冕没有答话,独自走到悬崖边上。
此处虽然是玉清峰的半山腰,可还是比周围的群峰要高出不少,满目群峰秀,一览众山小,胖子从不敢在这里停留,他说看着心里发颤。
吴冕倒挺喜欢吃完晚饭在这里发呆,吹着山间悠扬的风,在落日的余晖里饱览群山,峰峦叠起的山势披上一层金色外衣,想一位位披着峥嵘金甲的肃立武将,真是气象万千。
从胖子所说的每天挑水修炼,到师父指点的瀑布锤炼体魄,虽然方法不同,但是可以看见在三清教的习武,跟他们道人平日里的生活作息一样,都是养性苦修的路子。
从这一点也可以窥见全貌,江湖上的习武方式,也是万变不离其宗。
习武一途,甚至无论哪一途,都是要耐住性子打下坚实的基础,就算是文人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一步登天,也免不了忍受此前十载寒窗苦读的寂寞。
从没有一蹴而就的青云梯,这一点吴冕慢慢地深以为然,无论他多想尽快学成,当下还需细细忍耐。
日复一日的不懈练习,吴冕感觉好像离那圆石顶端越来越近,满心欢喜地去问师父张宗舟,却被告知只是因为入冬水量小了而已,那会儿不免有些泄气。
这个时节瀑布水量愈发小了,张宗舟便让吴冕不再去水龙吟。
当晚吴冕穿上外衣走出茅屋,轻轻合上木门,今晚月色清亮如水,映照着地面像泛着银光,吴冕循着那条陡峭的石阶,缓缓上山。
到了玉清殿后头,看见张宗舟站着等他,笑着扔给他一个竹篮,让他跟在后头。
吴冕跟着张宗舟来到玉清殿附近的一个大水池边上,这是白天信众们祈福的时候往里扔铜钱的地方,水池中央有一座假山,假山山腰上有一处很小洞口,就像仙人居住的洞天福地。
张宗舟看吴冕拿着竹篮一头雾水,笑道:“水龙吟水量小了,等到春水来了你再去吧,为师教你点别的。拿这个,去打水。”
吴冕闻言一愣,不解道:“师父,你是不是喝多了?”
张宗舟一瞪眼,喝道:“这是什么话,方外之人怎能喝酒呢?”
“可是…师伯上次跟我一起烤野鸡的时候也喝了啊。”吴冕不解道。
张宗舟一下没反应过来:“你师伯,什么师伯?麒麟山上那个老道?野鸡他也吃了?”
吴冕感觉好像说了不该说的,但是话已经说出口了,只能点了点头。
张宗舟气得吹胡子瞪眼,龇牙咧嘴地小声骂道:“这个挨千刀的老牛鼻子,真是气死贫道了!”
随后又对着吴冕喝道:“让你打水就打水去,赶紧!”
吴冕吐了吐舌头,看着满满的一池水心里犯难,有道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这个竹篮更是四处漏风,这可怎么打水啊。
张宗舟在心里把麒麟山老道骂了千百遍,再求祖师爷不要怪罪了千百遍,回过头来看到吴冕站在那看着池水发愣,显然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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