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心也不行，我不同意，你没看到她刚才在抗拒吗？当初我和妈说过多少次，你不同意，你前前后后又是桑榆又是搞大别人肚子，你当时但凡有那么点真心，都不能那么对她。”

郑廷扬低头不语，浑身无力，身体的不适和玉燕的话语双重冲击他。缓了缓，他起身说：“我去个洗手间。”

待他走远，路野转向玉燕：“扬哥这次真的是真心的，你刚刚不该那么说他。”

玉燕刚要反驳，赵瑾瑜正回来落了座，她又把话憋了回去。

路野这边还在继续：“扬哥这两年过的真的不好，公司的压力都在他身上，你们这些亲人都不在他身边，你没看他头发白了很多吗，他现在定期都在看心理医生，但这些他都得一个人承担，我特别担心他。”

“我哥....”

“他这样不是一时兴起，他是考虑很久的，前一阵玉兰地震他为了找瑾瑜，也不管自己的安危，一个人连夜就跑到玉兰，那可是正是震中啊，随时有危险，也没见他怕的。”说到这里路野看着赵瑾瑜：“瑾瑜，你也知道的，是吧？”

“他。。。我。。。。”

“何止是去了，他在那里找了你两天，回来的时候两手都磨破了。”

赵瑾瑜听到这里，不知道如何回应，紧接着又听到路野说：“扬哥一直在关注你。”

她内心不自觉地叹了口气，只能盯着眼前的盘子沉默不语。

是一桌都沉默不语。

——

晚餐结束，四人出了餐厅等待门童泊车。

路野不顾玉燕忸怩，大方的牵起了她的手走在前面，后面的赵瑾瑜听到郑廷扬突然叫住她，转过头来看向他，郑廷扬似是无力地向她栽了过来，她猝不及防的被迫扑了满怀，等稳住了脚步，双手便要推开他。

郑廷扬声音喑哑，身体沉重的压在她上面，形容脆弱：“瑾瑜，求求你不要推开我，我难受。”

赵瑾瑜正放在他的臂上双手顿住了，感受到了滚烫的体温：“郑廷扬，郑廷扬？”不见他回应，叫住前面的玉燕：“玉燕，你们过来一下，他好像发烧了！”

郑廷扬后面的状态已经有点混沌了，只记得躺在病床上用尽绵软的力气拉着赵瑾瑜，貌似对着她说了很多话，他又觉得像是梦中的呓语。

等他迷迷蒙蒙醒来，身上汗液的粘腻感让他有点混沌。等发现入目病房的设置，一下惊做起来，看着玉燕就趴在床边睡着了，不见瑾瑜的踪影，顿时慌乱，分不清昨天是梦还是现实。

床上的动作响起，本就眯睡的玉燕马上也醒了，揉揉眼睛起来伸了个懒腰:”哥，你好点没？”说完起身摸摸他的额头：“还行，不烧了。”

“瑾瑜呢？”

“我让她回去了。”

“那我们也回去吧。”不是做梦，马上开始掀开被作势下床。

“等等哥，我叫医生再检查一下。”

“不用了，我好了。”

在郑廷扬的迫不及待中，玉燕和路野也就妥协了，看着他精力充沛的样子，身体看来也没啥大碍了。

刚到公寓楼下，就恰巧碰到赵瑾瑜拎着行李在楼下，对着路边的出租车招手。

郑廷扬等车刚停下来就马上冲了过去：“瑾瑜，你要去哪里？”

怎么他这么快就出院了？赵瑾瑜还没疑惑完，玉燕也着急的问话：“瑾瑜姐，机票不是后天吗？你改签了？”

“额，没有提前的机票了，我找了个酒店，准备过去住，这样你方便一点，你照顾你哥也方便一下。”她本来想住下了再跟玉燕说，好巧不巧。

弦外之音谁都听出来了。郑廷扬内心暴躁，嘴上便无所顾忌：“我和你住一起。”便直接无礼的从她手里去抢行李箱，态度蛮横。

赵瑾瑜的脸有点抽搐，死死抓着不给他：“你干嘛！”

他也不知道自己气什么，板着脸一句话不说执拗的不松手。

她不说话，脸上愠怒待发，并不松手和他较量。

玉燕不得不出来打个圆场，抱住赵瑾瑜的胳膊：“瑾瑜姐你别出去住，这样我也不放心啊，最近这里民族情绪也比较重，你一个人住怎么行，再说我们很多地方都没有玩完呢？”

“是啊，我给扬哥已经安排好酒店了，你和玉燕在一起住的下的，这样大家都放心。扬哥你觉得怎么样？”

听到路野这么说，再看看她气鼓鼓的模样，他也心虚了：“嗯，我也是担心你。”慢慢把手松下来，不自在的摸摸鼻子。

赵瑾瑜刚要说话就被玉燕撒娇无力：“瑾瑜姐，别走别走了嘛，好不好啊，咱俩都这么久没见了，我还想和你腻一腻呢，别走了嘛，我好想你的。”

赵瑾瑜把刚才那股不开心压下去：“行吧，我跟酒店退一下房。”

——

郑廷扬松了一口气，坐在沙发上悄悄观察她的脸色。借着喝水的由头，状似不经意的坐在她的旁边，就被玉燕一个冷眼飞过来：“把药吃了，一会儿和路野回酒店养病。”

他追妻路上最大的阻力竟然是个吃里爬外的妹妹。不情不愿的吃完药，他仍不死心的问：“我不能在这休息嘛？”

“不能。”

吃过午饭，玉燕央求着路野给她哥请走了。临了在关门的时候，郑廷扬不忘回头深深看了她一阵。

终于走了，玉燕觉得也终于消停了，身子往沙发上一摊就听见瑾瑜姐说：“你哥岁数越大越烦人了。”玉燕也很无语：“是有点儿。”说完脑中就浮现在病房里她哥拉着瑾瑜姐的样子，面目憔悴，声音闷闷的说：“别走了，我好想你.....”她当时扭头看到他哥眼角水珠莹亮。路野也说不要阻挠他们俩发展，可是又觉得勉强瑾瑜姐她于心不忍，手心手背都是她的亲人，怎么选？说来说去都赖她哥，当年她和妈怎么都劝不动这头倔驴，现在又整这样的戏码！

也是因为郑廷扬的原因，俩人既定的旅游行程耽搁了，最后听玉燕主张，晚上去附近酒吧坐了坐。

出了酒吧，呼吸着夜晚的空气，玉燕边走边拉着瑾瑜的手问：“瑾瑜姐，你跟我哥确实不能在一起嘛？我哥之前确实男女方面有点混蛋，但是我能感觉他是真心的，他看着很喜欢你。他生病时候说的话你一点都没。。。。”

“我俩没缘分，不是一类人。”她倒是情绪淡淡。

“那你喜欢刘明阳吗？我听钟晴姐说你们又遇到了，他最近在追你。”

刘明阳吗？赵瑾瑜想了想：“算是吧，不过我会比较矛盾，他对我是挺好的，可是我又觉得一个人挺好的。”

“在老家那会儿我就隐隐觉得他对你有意思，特怕他把你拐跑，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俩竟还能遇到。可是.....”玉燕说到这里又有点犹豫：“他好像干的事情不太干净，我不放心你。”

“嗯，是吧。我也不太放心，这也是我矛盾的地方，他对我很好，我会觉得要不要接受他，他给了我某一部分安全感，可是心里又觉得担忧，我虽然不知道他做什么，但他那类人做的事情基本不会脱离原来的体系。”

玉燕听到这里觉得有点伤感，为他哥伤感，她会觉得自己的哥哥要输了：“我哥真的不行吗？”

“他。。。”

“瑾瑜姐，私心上说，我还是希望我们成为家人的，感觉这样的结局才圆满，但是我是希望你快乐的，我不能强迫你，你也看看我哥吧，除了爸妈，他唯一一次为你哭。”

赵瑾瑜停下来摸摸她的头发：“我一直是你的家人，永远都是，我把你当亲妹妹的。我面对你哥心里会有钝感，不由得想以前，有时候心会闷的喘不过来气，前年他去秦州找过我，我以为自己能很坦然的面对他，可是其实他对我越好，我越喘不过来气，你哥物质上没有对不起我，但是我觉得自己心被冒犯了。”

玉燕抱住赵瑾瑜：“姐，我不强求你，要不这俩都别选了，我给你介绍别人吧。”

“哈哈，也行。”

等到了公寓，郑廷扬和路野已在楼下等候多时。

“你们怎么又来了？”玉燕头大。

路野也来了脾气：“你电话不接，家里没人，信息不回，你说我担心不担心。”

“呃，手机没电了。”玉燕吐吐舌头，“出门忘了充电了。”路野没好气的把外套扔给她：“披上！以后去哪跟我说一下。出门记得充电，跟我保持联系。”

“为什么？”刚说完看到他已经咬牙切齿了，马上顺从：“好啦好啦，听你的。”披上外套转向另外俩人，见他俩还在就外套的事情来回推拒着。

玉燕把手里的钥匙递给赵瑾瑜：“瑾瑜姐，要不你先上去吧。”

“好。”

见她哥犹豫着是不是要跟随过去的表情，玉燕马上叫住：“哥，我有事要跟你说。”又转头对路野小声说：“我想跟我哥说点事情，你。。。”路野点点头：“嗯，我去车里。”

郑廷扬目送她身影渐没遂转身问：“什么事？”

待看到她进了楼，玉燕才开口：“哥，你想清楚你对她是什么感情了吗？”

“我知道。”

“可惜你浪费了好多年，好多机会。”

他的表情有些伤感阴沉，还带着一点病态：“我知道。”他潜意识里希望他们被剩下的一家完完整整。

“如果瑾瑜姐已经有男朋友了呢？”

。。。。。

翌日，俩个女生起来决定没有规划的四处看看，毕竟这是赵瑾瑜旅游的最后一天，还是想闲散为主。

收拾出门，正看到路野和郑廷扬都是穿戴整齐的在门外等候。路野今天一改往日的正式的西服，穿着白蓝相间的休闲运动上衣，配着简单的牛仔裤，整个人都显得年轻活力了。玉燕仿佛也是跟她说好了一样，淡蓝色的polo裙子陪着清爽的马尾，光彩熠熠。俩人看了彼此一眼，都有点羞涩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路野的嘴角有抑制不住的笑意。

玉燕努力板着脸说：“你们今天不工作吗？”

“为了陪你，我昨天可是后来忙到很晚的。”路野状态轻松了，说话间不自觉带了点tiao情的趣味。

郑廷扬看着他俩心里还是有点不是滋味，一方面是自己妹妹还是被这个小子拱了，另一方面是赵瑾瑜自始至终站在玉燕的后面没有情绪的样子。

玉燕看着他哥的努力探究她身后的瑾瑜姐，清了清嗓子：“哥，你好点没？”

“嗯嗯，早好了，没有大碍。你们今天去哪里，我和路野一起，给你们拎包。”

玉燕又打量一圈自己的哥哥，脸色和状态确实好了很多，有了些光泽，但是并没有很有精气神的样子。不过看来也是认真装扮过了，白衬衫牛仔裤，一丝不苟的头发，整个人打扮的过于认真有点禁欲色彩。

玉燕想她哥昨晚应该是想清楚了，她不必要非要横加阻拦，也许今天是他们能相处的最后一天，明天各奔东西也说不一定，便佯装状态轻松：“好啊，那我们快去吃早饭吧，饿的不行。”

郑廷扬把自己调整到队伍的最后和赵瑾瑜并排前行。一起走了好多步，他都没有想到更好的话题，时不时用余光看着她，心里砰砰跳个不停。

俩人无话就这么跟着前面有说有笑的路野和玉燕，他就不自觉的想起高中的时候，他俩也是这样一起下晚自习，走那条明暗不均的胡同小道，一左一右，偶尔他会走在前面一点独自思考，偶尔和她并排听着她声情并茂说一点学校的趣闻。她不正像一盏灯，在努力照亮他晦涩不明的青春吗？

四人走走停停，吃吃这个，买买那个，渐渐把之前的距离感变得近了。路野也尽心的为玉燕拍各种美照，他俩则站在旁边傻站着看。郑廷扬仿佛终于找到了话题和勇气：“瑾瑜，我也给你照一下？”

“不用了，我对拍照不太感兴趣。”

出师第一次失利，郑廷扬尴尬了一阵，就想着下一次输出。

好在没多久，玉燕和路野就叫他俩一起合影，他低下去的心情又升扬起来。他也是瞅准时机站在她的旁边，在路人配合按下快门的一刻，他大胆又谨慎的把手放在了瑾瑜的肩头，而后又赶紧放下来，不敢看她的眼睛。

玉燕拿着相机查看照片，大惊小叫：“路野，这张你的眼睛没睁开，哈哈哈。欸，瑾瑜姐，你这张的照的好美，你看。”

郑廷扬马上凑过去看了看，是挺漂亮的，五官清丽，气质清雅，又看到自己的手在她的肩头稍稍露出，耳朵蹭一下就烧红了。她今天穿着一字肩连衣裙，他的指腹还留存着一点她皮肤的质感。

单从照片上看着，这俩人还是有些般配的。玉燕心里稍稍想了想，又不自觉在他们身上扫了一眼。

四人又继续逛了逛，人流越来越多，恰巧遇到一小波游行组织，把他们两两冲散，在满满的人群中找寻不到他互相的踪影。

赵瑾瑜有点急了，发信息给玉燕，没几分钟手机就黑了屏——没电了。不得不对她旁边的郑廷扬说：“你给玉燕或者路野打个电话，问问他们在哪里，我们去和他们汇合。我手机没电了。”并向他展示了一下手机。

郑廷扬盯着她看了几秒，才答道：“好。”打电话拨了过去：“路野，你们在哪里呢？我们找不到你们了。嗯，嗯，好。”

“让他们在前面路口等我们吧。”赵瑾瑜补充道。

郑廷扬挂了电话：“没事儿，他们继续往前走了，我们分波逛逛吧。”说完看着她探究的眼睛说：“放心，没事的，我知道怎么走。”

“你怎么知道？”

“我来过好多次，还是比较熟的。”见她没有特别排斥，他就维护着带她慢慢穿出来人群。他又开始找起来话题：“瑾瑜，你这次来都去过哪里玩？”

“意大利，法国，还有这就这里了。”

“那最喜欢哪里？”

“都还行。”

再想想，哦，对了！“玉珏快要快要回国了？”

“嗯嗯，暂定明年，回来顺便结婚办婚礼。”

“转眼玉珏都要结婚了。”

“是。”

可能是因为打开了玉珏这个话题，她都一一回应，偶尔还会自豪的多说一点。

行至一个街边表店，赵瑾瑜见里面是各种各样的复古钟表，来了兴致。郑廷扬便跟着她进来端详看看，她看什么，他都要凑近说说想法。看到一个墨绿表盘的女士手表，赵瑾瑜顿时有点爱不释手。

郑廷扬见了，便开口：“喜欢吗？”

“嗯，挺漂亮的吧。”说着便在自己的手上试了试。郑廷扬接过来：“我给你戴。”

“不用了，我就看看。”赵瑾瑜说完转过来看看价签，足足999英镑！真贵，还是算了吧。她现在就是普通的工薪阶层，默默把它放回去，又看看橱窗其他样式。

一抬头间，她突然看到一个仅交锋一面却印象深刻的人。桑榆此刻隔着他们十来步的距离，远远的一动不动的看着他们，蕴含着千言万语，对他。

赵瑾瑜有一瞬间愤怒，又马上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情绪，瞬间就消解了。她用手拍拍还在专注看表的郑廷扬，示意他看向那边。

郑廷扬不明所以的转过身。见到桑榆的一瞬间，郑廷扬有点恍惚，所以呆愣。桑榆还是如她那时一样漂亮，不过更多了成熟的风情，精致的红唇，慵懒的大波浪，还有她凹凸有致的黑色吊带裙，和这家店的气质莫名有点相配，她甚至有一些过分美丽。

她是他曾经的意难平，他想过如果被他找到，该怎么惩罚她这些年的突然蒸发、质问她为什么不声不响离开。差不多有四年了吧，而他此刻却只是怔住了，看着她一点点走近，欲言又止。而他该说点什么呢？曾经想问的他都不记得了。

桑榆越走越近，努力保持着一点笑意。

郑廷扬也终于回神了，慌乱的看向身后的赵瑾瑜，才发现她已经不见了身影。轰隆一声，他有点发懵，他直起身四处环绕，毫无踪影，便急切向门外寻去。

郑廷扬寻了一圈不见她，人也越来越慌，怕她趁机离开他，又担心她手机没电，在异国的街头丢了。大把大把的汗水流下来，让他的眼睛都有点睁不开。

远处喷泉那里聚集了一些人，并从那里传来阵阵琴声，消解着午后烈日的燥热。

他越跑越近，也越来越清晰的辨别出了她，正坐在旁边的长椅上跟着轻轻晃腿。

郑廷扬冲到她面前的时候，赵瑾瑜还是挺惊讶的，她没想到他会出来，是这么短的出来。看看他身后并没有别人，赵瑾瑜带着点疑问：“怎么出来了？”

郑廷扬胸口闷闷的：“你出来怎么不叫我。我找了你一圈。”

她看着他眼睛并不躲闪，觉得可能是她想多了，从包中拿出来纸巾递给他：“擦擦。你看到她了吧？”他的头发跑的凌乱，汗水还浸湿了一片衬衫。

“嗯。看到你不见了我就跟出来了，我俩没。。。。说话。”郑廷扬心安定下来了：“我去给你买冰淇淋吧。在这等我，千万别走。”

赵瑾瑜点点头，想说你休息一下，看着他一步一回头的叮嘱，又咽回去了。

等了良久，旁边的演奏已经换了几首，赵瑾瑜在这样的气氛里有点困乏，手肘撑在椅背支着脑袋大了好几个哈欠。

郑廷扬终于回来了，一手拿着一个冰淇淋筒向她奔来，脸上还带着憨笑，有些狼狈和真诚。

“再慢点就化了，瑾瑜你解解暑。”

见他一脸讨好的模样，赵瑾瑜心里也柔软了：“很热吧？”

“还好，甜吗？”

对着他一脸期待，赵瑾瑜抿了一口快要融化的顶端，点点头。

后面听郑廷扬他和玉燕他们通话，好像他们两组的距离是越来越远。日暮暗下来，赵瑾瑜也觉得累了：“我们要不先回去吧。”她明天6点的飞机，想早点休息了。

郑廷扬确很执着：“我们伦敦桥那边走一走，很近了，远远看着夜景很美的。你要是累了我背你过去。好不好，我还没去过呢。”

赵瑾瑜犹豫间，郑廷扬来了句必杀技：“你看来都来了。”

俩人沿着泰晤士河岸一边走着，一边感受着阵阵微风，清爽中有点惬意，他们这侧的喧嚣与周围的世界隔离开了，两人脚步缓慢，没有交流，没有对视。

“瑾瑜，我其实有很多话想和你说，但我。。。我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他的声音低沉，悠悠传来。赵瑾瑜侧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言语。

他深呼了一口气：“你现在还讨厌我吗？”

等了一阵儿，她的声音像风一样轻：“三十多岁的人了，哪有什么实在的喜欢和讨厌。”

“对不起。”

“都过去了，不是嘛？”她停下脚步，平静的看着他：“你并不是一个喜欢纠结过去的人，我们也天生注定往前看，不是嘛？”

“那你现在过的好吗？”

“挺好。”收入稳定，工作不错，也不再那么颓废了。

“可我不好，我好想你。总是梦到你，梦到你第一次去我家，我那时态度就该好点，梦到我们上学时，梦到我们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饺子。有时候梦到我妈，她总是问我：‘你有没有对瑾瑜好点。’我曾经想让自己变得强大了，保护你们，可等我真的变得有能力了，我却什么都没有为你们做。”

“郭老师很是为你骄傲的。如果没有你，可能我还在为那点微薄的收入挣扎好多年。”

“是如果没有你，可能我就是一个人到中年的流氓混子。如果没有你，我的公司也许早就黄了欠了一大堆债，如果没有你，我妈他们.....”

他说的情真意切，赵瑾瑜有些汗颜，急忙打断：“停停停，这么煽情可不是你风格呀。”

“我就是想说，如果没有你，就没有今天的我，是你改变了我。”

“廷扬，”赵瑾瑜语气认真：“你的现在是你自己赚的，也许我曾经发挥了那么一点作用，但是更多的是靠你。”

郑廷扬突兀的牵起她的手不让她挣脱，放在手中摩擦：“我很后悔，很懊悔，是我把你一点点推的远了。我从小就很自大，以为自己足够强大，那么女人、事业只要我想要都会是我的，我还嫌弃你，以为你那么爱我，是不会离开我的。我忘了，你自尊心这么强，怎么会留在原地等我呢。尤其上次地震让我失去你对我来说多么恐怖，我怕再见不到你，彻底失去你。”

赵瑾瑜抬头看见他眼中晶莹，就像一股泛着光的水波，他仍在继续：“那次我就想我要下辈子一直粘着你，别想扔下我。我也知道你不想见我，你现在可能很烦与我相处，但这短暂的一天我特别幸福，特别幸福。”

“我。。。”

他打断她：“我知道你一开口就是要拒绝我，你拒绝也没有用的，我会无赖到底的。我爱你。”

他的直白让她哑口无言了一阵，继而她深深叹了口气：“为什么是我呢？即使不是桑榆，也不要是我。”

“只能是你，我真的爱你。”郑廷扬靠近了一些，将她搂在怀里，力道紧了又紧。一如既往的温润柔软，力量悬殊不容她挣脱，他这份渴望终于得到慰藉，他能听见自己的心狂乱的跳，呼吸沉重。

“回去吧。”

赵瑾瑜的语气淡淡。

等到他们回去，赵瑾瑜姿态防守，一路无言。眼看到了门口，郑廷扬叫住她：“瑾瑜，等等。”他从兜中拿出来一个礼盒递给她：“送给你。”

见她并不接受：“我给你戴上。”说完他有点手忙脚乱的打开盒子，里面正是赵瑾瑜早前有点心动的手表。赵瑾瑜表情有点松动，没想到他竟然买下了，这几天郑廷扬努力讨好她的样子十分卑微，她突然有点于心不忍：“廷扬。。。别。。。。”

郑廷扬自顾自拉着她的手戴上：“我自愿的，你别有负担，你也不要想着还给我，我就是想好好的送你样东西。总是你买礼物给我，我很少用心给你像样的东西，就连婚礼的戒指都是你买的，我现在弥补你别觉得可笑就行。”他自说自话抬起她的手腕认真的看着：“好看，很适合你。”

赵瑾瑜抽回手来：“谢谢。”顿了顿说：“这份礼物我收下了，你也别在我身上浪费自己的时间和感情。”她认认真真的看着他：“你现在其实更想要的是一个家，这个人真的并非是我赵瑾瑜。祝你早日走出来吧，不要纠结过去，你会找到方向的。”

说完像个哥们一样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好好过自己的生活。到这里吧，再见！”

说完转身进了门里。

响起门锁合闭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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