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是师傅……?对啊,自她和陆予换了身子,陆予的一言一行和原先的自己肯定有所出入,师傅肯定早察觉出来了原来那身体里的不是她。
只是师傅如何知道移魂术?莫非是先生去特地去白云庵寻陆予好施展法术,这才同师傅解释了一番?
“可是……”还有一点说不清。
“你想问我为什么救了你么?”眉目如画的公子问。
他忽然拿绝艳的眸子瞧她,明明看上去很坚定,却又温柔得几乎能掐出水来,看得落珠心头一跳。
“因为陆予。”
果然是因为陆予,才送了她一个顺水人情。先生深不可测的法术,她那天晚上在蓬山院里是见过的,定是先生施咒把陆予和自己的身子换了回来。
她怎么就忘了呢,这陆姑娘可是先生的心上人呐。
只是不知,为何他不去陪着他心上人,反要在这里跟她讲些无从考证的往事?陆予现在,恐怕也跟她一样刚经历一场魂魄归身的大劫呢。
对了!陆予!
她骤然想起自己被打晕前的画面,被急切和担忧击中,死死抓住先生衣袍质问:“陆姑娘现在人在何处?可还安好?”
她在昏迷前迷迷糊糊间想清楚了来抓她的定是燕王一党。那个假的极乐阁坊主所言不虚,她所施那点小易容之术骗不过燕王身边这么多的能人贤士。当时若是她乖乖听话呆在假的极乐坊里,虽说不能确保被有心人再度使诈或欺瞒陷害,却可以躲过燕王的追捕。
而如今既然陆予回到原身,那被燕王擒住的人岂不成了她?
先生道:“你权且放心。陆姑娘,我自会护她周全。”
“如此便好。”落珠送口气,还想追问相关事宜,却被公子变得有些凌厉的声音打断。
“若是姑娘没什么别的问题了,在下这就送姑娘回白云庵去。”
她的问话噎在喉咙里。
算了,若是他不愿答,她又何必要问。
关于陆予的事自己今后慢慢再查也不迟;反正先生既然爱慕陆予,肯定不会伤她。
她想了一想,便颔首应下:“好。”
在先生腿上枕了这么久,她有些直不起身子。
便扶住公子的臂膀稍稍使劲,想借力起身。
不料就是这么一使劲,公子竟好像受不住一般,盘坐在地上的上半身猛然后仰,又急忙用手撑住地扶稳,随即是低低的喘息声,好像还在竭力克制。
落珠一阵错乱。她刚才也没用多少力气啊,怎么就……
突然她脑中凭空出现当晚在蓬山院一角所见——刚施完法术的公子嘴角那一抹醒目的嫣红。
心里隐隐有了答案,却有些不敢往下想……
“先……公子身子有恙?”
“无妨。”他浅浅应道,却止不住喘息声。
刚才他说着什么法术不精……难道是在给她和陆予施咒的时候……
他帮着陆予和自己换回身体,自己是无可避免地受到反噬。
可是法术耗损心力竟至如此地步?
不知为何竟觉得心上揪着得疼。不管怎么说,先生也是为她负得内伤,她有义务照顾他。
这么一折腾,身子里能量充沛许多,不需再借力就能自己起身。
她站起来拍拍衫子上的尘土。这才发现自己身上除了一件尼姑的缁衣外,还有一件宽大的罩衫。
是先生的衣服吧,用檀香熏染的。
她就要去脱下来物归原主。
“这地面潮湿阴暗,姑娘先穿着,别着了凉。”公子撑着一口气,声音低沉如入冬后的潭水。
……先生比她要冷上十倍啊;她知道受反噬后的内寒是最透骨的,冰凌一般戳在骨肉上,是从身体最深处蔓延出来的极寒。
刚才就已经蔓延到指尖了,现在……她看了看公子的如画面容。
薄唇发紫,寒霜结面;明显寒气已经浸润骨髓,向外扩展到面部了。
难怪刚才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道她最初还误解他指尖怎么如此冰凉……
她有些愧怍。便走到他背后,将罩衫脱下来披到公子因寒冷和脱力而微微颤动的肩上。
眼前人的肩膀狠狠一震。
“我不用你来照顾……”
“谢谢,”她银铃般地笑着说,“谢谢你帮我。”
少女的笑靥绽放在公子身侧,堪堪撞上他猛然回转的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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