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两人的开怀畅饮时,落珠将前些日子那鹤氅一事同陆予细细说了,然后问她为何会和赌博沾上边。两人初见就如千里马遇伯乐、伯牙遇钟子期,陆予信任她,便把实情尽数告予了她。
事实果然如她所料。那极乐坊打着赌坊的幌子,暗中却是燕王一党的信息中转站。至于“卖鹤氅换钱”云云,则皆是内部人士互通消息而约定的暗号。这么说来,蓬山院还不止陆予一个暗哨。只是那个叫她“卖掉鹤氅”的那个学生,究竟是叫她传什么消息呢?那件鹤氅,或者说,鹤氅的主人,有什么蹊跷?陆予对此事也似乎……毫不知情。
她从回忆中拉会思绪,将今晚在蓬山院凉亭一角所见奇闻异事以及鹤氅一事说给陆予听了。陆予闻言沉思片刻,凑近她耳朵说:“这位今年新来的顾先生,恐怕深不可测,但据我这半年多来的打探观摩,可以肯定他不是什么宵小之辈。你如今撞破他的秘密,他大约不会加害于你,但保不准要将你赶出去蓬山院。其实这样反而于你我有利,我明面上都已经背叛了燕王,何必再在蓬山院里搅这趟浑水。”
“只是你不怕……”落珠心生疑虑。
“你是担忧燕王吧,”少女一眼看破,“这点不必担心。即使失掉蓬山院的掩护,他也不敢把我陆家如何了。”说着她信心满满挺直胸脯。
“莫非你有他的把柄抓在手上?”
少女勾起一丝傲然清丽的笑。
“既然是他下毒在先,我又何必与他谈什么多年主仆的情谊。”
“什么?你再说一遍,下毒?”
“刚才你不是说,我爹今晚出现在酒席之上,而且突然晕厥、约莫一烛香后复醒吗?我爹他,这症状是常犯的。”
落珠忽然在心里升起不详的预感,双眼死死盯着眼前人。
少女不做遮掩径直说了下去:“你可知道,我为何这么多年死心塌地给燕王做这刀尖上舔血的买卖?”
“因为我爹,”言语至此她有些不堪重负,好似陷入了灰暗往事的泥潭之中,“因为我爹老是昏迷不醒。大夫说他生的是一种极为罕见的病,只有每月服用一种名为‘蓝芝’的名贵药材才得勉强度日。”
她冷笑一声继续说道:“现在想当日形状,这给我爹爹诊治的大夫,定是被燕王买通了。”
“难道说,陆大人当时得的病,而是中毒?”
“不仅如此,”少女的口气寒若冰霜,“我猜测,这毒大约也是燕王下的。”
“而毒的来源,便是他承诺提供给我的所谓名贵药材,'蓝芝'。”
“可恨我当初年龄尚小,又是家里独女,见了一线光亮便急着带爹爹往外去,竟没有识人之心。委屈我爹爹,服了这么多年的毒物,尚在知天命的年岁里,已模糊了神智。”
少女说完此话哀声长叹。
落珠的双拳已紧紧扣住。她极力遏制自己此刻的愤慨。
“这口气我若不给姐姐出了,我今生再睡不安稳。”平静了因愤怒而沸腾喷张的血脉,她奋然起身。
“姐姐你家里,还有那‘蓝芝’吗?”
“你要干什么?”
“明早我要去极乐坊里会会客人。”她唇角是清冷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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