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揉揉眉心,睁眼轻声问我“笑姐儿,你可怪母亲以往对你姨母一家的偏袒?”
我展颜,摇头温声道“自是不曾,姨母是母亲的亲姐姐,母亲该做的都做了,世人眼睛雪亮着呢!外头谁不说刑府的不是?再者打断骨头连着筋,母亲若是真不理睬姨母一家,那才是会被世人诟病的,于父亲于哥哥的仕途的名声都大有坏处,说不得今日哥哥又得加上一条罪名,到时候更是有十张嘴都说不清。”
母亲伸手一捏我的脸,笑道“就属你最猴精!”
抚了抚衣袖的褶皱喃喃“我今日知道永安侯夫人是来算账的,也知道你哥哥朝政上出了事,我急,可我更晓得你哥哥他们定能解决好。我气的,是你姨母,往日我何曾亏待过他们一家老小,有好的先紧着他们府,惹了麻烦我替他们善后,一是顾念亲情,二是想着柯哥儿也到了将要入秋闱考功名的年纪,打算再拉下脸皮多加几笔束脩,请杜先生教导,也好夺个进士,将来也好与你哥哥文武照应一番。”
我接口“可是没想母亲你还未曾提及,刑姨母他们早有这个打算,见母亲迟迟不表态,就误以为母亲怕将来柯哥儿压哥哥一头,心有揣度暗自生恨。”
母亲放下手,凝视窗棂叹了口气“也罢也罢,随她闹去,咱们要尽快回京,守住了宅子,不让那些个奸佞打滑的钻了后院的空!”
…………
卿谷替我披上大氅,匆匆走回房间,将洗净换了衣服熄灭烛火,闭上眼睡了三刻,正翻来覆去没睡意,遂睁眼盯着帐顶发呆。
卿谷坐在床边的软墩撑着脸点头如捣蒜。
窗纸映出模糊轮廓的人形,比之周围的黑又更暗一些,我心下一跳。
伸手慢慢从枕下摸出一把雪亮的匕首,紧紧盯着那道人影。
人影顿了许久,窗传来哧的轻响,薄薄的雪白砂纸穿破,露出一只黑黝黝反着光泽的眼睛,我攥紧了匕首不敢动,心跳如雷,卿谷已然醒来正要动作,被我手肘压着不动。
似是屋里太暗,只能看到些物什的轮廓,洞里的眼睛不大会就离开小洞。
只能趁现在!
我拉着卿谷,把床铺拉严,提气使劲跳上了房栏,俯低身子卷了手脚贴在栏上放轻呼吸。
卿谷一手从小腿的绑带里抽出五把飞镖,一手将要甩出去,我朝她摇头。
现在不知来的人是哪一路的,意欲为何不能随便动手暴露。
黑影移动,慢慢越过了窗,似站到了门口。
传来轻轻地“笃笃”扣门声。
我呼吸一滞,小腿绷紧,未好全的筋骨隐隐作痛。
又停了停,没听到屋里传出动静,应是认为已睡熟,门栓转动,杜老头给我打了把金锁,里头有七十三道齿,没有专门的钥匙,无人能打开。
幸而我警惕贯了,这些保命物件一直随身携带,门外的人把门栓转动开,推了下,门纹丝不动,又用匕首从下到上刮着门缝,到中央碰到锁,再动却进不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