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周末要回家看爸爸妈妈。”
“好。”
穿着红色波点蓬蓬裙的小女孩坐在男人的腿上,伸着白皙的一双手亲昵地揽着他的脖子,小嘴靠近在男人脸颊,飞快地发出啵的一声:“哥哥也要回家看朵拉喔。”
“好。”男人宠溺地捏捏女孩稚嫩的小脸,一双丹凤眼中蓄满了柔和:“回家看朵拉,给朵拉讲白雪公主的故事,哥哥知道了。”
在一旁盈盈含笑身着优雅的妇人轻轻将女孩从男人身上拉下来:“好啦,哥哥还要休息,我们也要回家啦,和哥哥说再见好不好。”
女孩很乖巧地点点头,被妇人牵着手走到玄关处,歪着小脑袋琢磨了片刻,又迈腿哒哒跑回去,将自己的小拇指递过去:“哥哥拉勾。”
沙发上的男人展颜一笑,伸手勾住了女孩的:“好,拉勾,我们朵拉在家也要听爸爸妈妈的话,知道了吗?”
男人抬手摸了摸女孩柔软蓬松的长发,起身整了整自己微微褶皱的西服裤子:“妈,回去路上慢点,到家告诉我。”
“知道了,有小韩开车呢,别总操心我们,我们可好着呢,倒是你自己呀,要多注意身体,休息就回来,让张妈给你做几顿好的。”妇人的笑容温婉可掬,二十余年未曾改变,早已在他心底软成了一滩清水。
男人点点头,微笑送母女二人离开,关上了门才靠着吧台闭眸捏捏眉心,缓解了片刻的疲惫,重整旗鼓拿着车钥匙换鞋出了门。
9点的A城,灯火旖旎,正是一线城市下班的高峰期,千人千面,你所遇到的每一个擦肩而过的人都拥有不同的姓名,亦有不同的人生,他们也许是背着包走在马路上,也许是穿梭在地铁里,也或者是川流不息的车流中,有人为了梦想,有人为了生活,而有人只是为了活着。
季莫言的车行驶在高架桥上,抬起的左手支在窗框。这座城市已经悄然迈向了秋天,微风在夜色的掩护下偷偷窜进车厢,吹起了他额前的几绺头发。
九点三十分的A城开始堵车了,高架桥上的车尾灯红了一片,窗外也飘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季莫言关上车窗徐徐往前开着,音响里正放着Carol Kidd的《When I Dream》,适配于秋夜的爵士小调,让他有些出神。
他向来是喜欢秋天的。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短暂与家人温馨片刻,卸下白日的疲惫和沉重,夜幕降临后的深夜,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时刻——这大概是A城大多人的生活,季莫言也不会例外。
他甚少出门与友人小聚,若不是对方盛情难却,通常他喜欢窝在自己的公寓里冲一杯半糖半奶的美式,回忆当天的案件;也或者从书柜中挑一本没看过的书,坐在落地夜灯下细细去品尝,比如他新买的一本《白衣女人》。
这是个离奇又曲折的故事,十九世纪五十年代的英国小镇,女主人公劳拉含着金钥匙长大,却遭遇了悲惨不幸的婚姻,而深爱她的年轻穷画家沃尔特,在一个失意的夜晚遇到了从疯人院出逃的白衣女子,在她的帮助下,沃尔特冲破重重枷锁与命运牢笼,在晦暗的阴谋世界,他拯救了劳拉,也拯救了自己的爱情。
在季莫言看来,威尔基柯林斯笔下的每一个女性角色都鲜明异常,无论是坚强丑陋的玛丽安,孱弱多病的劳拉,还是神秘可悲的安妮,三个女人三场人生,她们无能自渡,只能任由男性来主宰她们的命运,她们为那个时代留下了各自的痕迹,也是那个时代平凡女性悲惨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