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诫苦笑不得,“三爷,人家是来求你拒绝亲事的,不是要嫁给你的。”
听得此话,齐王面皮一僵,顿时有些泄气,“本王就那么不招人待见?虽说我也不赞成这门亲事,但我拒绝别人,和别人拒绝我……这心里还挺不是滋味。”
翌日,他如约来到潘府后园子的暖亭。
乍见张妲,和他想象中的很不一样。
独自一人从京城跑到兖州找他,齐王本以为此人定是英姿飒爽、泼辣爽利,不料却是悲悲戚戚,凄苦惨淡。
而且,他觉得张妲有点眼熟,不由自主寻思在哪里见过她,至于她说了什么,倒没太在意。
“王爷……”见他目光游离,明显心不在焉,张妲不禁愈加紧张,生怕这位爷怪罪张家,忙不迭说,“我最近才发现自己身患隐疾,家里并不知情,并不是有意隐瞒。”
齐王了然一笑,丝毫不在意,“算啦算啦,不必找什么借口,你不喜这门亲事,巧了,我也不愿意!你那些隐疾还是少说为妙,小心真嫁不出去我想办法搅黄了亲事,就说本王觉得你太丑,除非做小,否则绝不让你进王府的门儿。”
张妲听他说自己丑,已然暗生不悦,再听什么做小的话,登时着恼了,“谁是做小的?你是亲王也不能胡说八道!”
“那不就是个由头吗?张家怎么可能让嫡长女做妾……”齐王忽晃了下神,张着嘴,哑然盯着张妲看了又看,猛一拍椅子扶手,恍然大悟道,“喔,原来是你!那个那个……胆敢当面啐本王的凶悍女人!”
张妲不明所以望着他,慢慢的,脸红到了脖子根,她也想起来这位是谁了。
齐王哈哈大笑,“当初在李诫门口撞到你,现在李诫又把你领到我跟前,咱俩当真有缘……啊,呸,没缘,你这等女人我是不敢娶的。张大小姐,这事我来办,放心,咱俩肯定成不了亲。”
张妲觉得他的话不大好听,但好歹心愿达成,自然不能再说别的。
就在此时,暖亭的门响了。
是赵瑀,她低声道:“有人来了,我和李诫把他们引开,等外头没人了你们再出来……别一起,分先后。”
齐王一乐,“我怎么觉得跟捉奸似的。”他本还想打趣两句,但见张妲脸色苍白,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就将顽笑话吞了回去。
赵瑀悄然离去,暖亭中只剩他二人。
一个满怀心事,独坐窗前落泪,一个百无聊赖,枯坐椅中发呆。
亭内寂静得令齐王倍感尴尬,不由暗自庆幸,还好不用娶她,不然整日对坐无语,他也惟有泪千行了。
小半个时辰过后,外头渐渐没了动静。
张妲推窗向外看看,确定没人后,回身屈膝行礼,低着头说:“王爷的大恩大德,臣女没齿难忘,也不说为牛做马来世报答的话,只愿王爷能寻得真正命定之人。”
“等等!”齐王叫住她,迈着四方步踱到她面前。
张妲茫然看着他。
齐王哼了两声,伸手在她眉心弹了一记。
张妲吃痛,捂着脑门瞪他,声音也提高了几分,“你干什么?”
“呦呵,终于有点生气儿啦?”齐王扯扯嘴角,似笑非笑道,“十五六的姑娘,就该精精神神的,瞧你要死不活的样儿!怎么说也是和本王议亲的人,不能给本王丢份儿,以后该笑笑,该玩玩,见了好小伙,赶紧下手抢。”
张妲禁不住笑起来,随即鼻子一酸,泪水已模糊了双眼。
她含泪笑了下,抹着眼泪出了亭子。
室内空留齐王一人,静默中他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被人家嫌弃了!
做好事的满足感顷刻消散,一时间他是索然无味,不经意瞥见窗边长椅上有一方丝帕。
准是张妲落下的。
鬼使神差,他抓起丝帕推门而出,可事情怎么就那么寸,回廊下站着温钧竹、李诫,还有李诫他媳妇儿……人也太齐了!
他倒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只是如何保全张妲,让他颇有几分头疼。
如果大家识相装眼瞎,倒不失一个办法。
就是那个傻姑娘别说漏嘴。
然等他看清张妲望向温钧竹的眼神,凄苦、悲恸,那是心碎的绝望。
齐王霎时明白了张妲拒绝亲事的真正原因。
原来如此!
一股怒气冲天而起,好个温家,将爱慕温钧竹的人送到自己身边,安的什么心?
若他真的登基,前朝后宫都是温家的人把持,这不就是要他做个傀儡皇帝!
此刻,齐王已将温家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个遍。
这门亲事,是万万不能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