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呀!”王氏嗔道,“今儿个老爷在国子监碰到了晋王爷,王爷问了句你家什么时候办喜事,老爷这才急急忙忙回来。”
“没想到姑爷在王爷跟前这么有面子!”王氏喜滋滋道,“他虽是个奴仆出身,也算得上王爷亲信了吧,日后肯定能飞黄腾达。”
赵瑀却道:“他必是花了许多心力才求动王爷。”
还有一句话她没说,王爷先是给他放籍,再是给官,现在又压着父亲答应婚事,必定是交与他十分艰险的差事。
王氏叹道:“这说明他对你上心,唉,话说回来,能娶到你这样的千金小姐,他不上心才怪!不说这些,你看母亲给你带什么来了。”
王氏拿出个雕花红木匣子,“母亲给你的陪嫁,收好,别让老太太他们知道。”
匣子里是一千两银票,还有一间铺面的房契,并一套头面。
赵瑀不想要,正推辞间,赵玫怒气冲冲闯进来。
她一进门就向着赵瑀哭喊道:“都怪你,如今我都成笑话了!”
王氏忙把小女儿搂在怀里,温声安慰道:“玫儿乖,别哭,不许乱发脾气,有什么难事告诉母亲。”
赵玫委屈极了,“我给小姐妹们下帖子,她们说我有个奴仆姐夫,和我来往会丢面子,谁也不来!都怪大姐姐,平白连累了我。”
王氏歉然看了赵瑀一眼,意思让她别和妹子计较,又劝赵玫,“别听她们胡说,你姐夫不是奴仆,他现在做了官,也……”
“我才不管!反正现在没人肯理会我。”赵玫一把推开王氏,气呼呼说,“你就知道疼她,从小你就偏心,在你眼里她什么都好,我什么都不好。我受委屈你还说是我的不是……你干嘛要生我?干脆只要她一个算了!”
王氏轻声呵斥小女儿,柔声安慰大女儿,还得给小女儿擦泪打扇,很有点手忙脚乱。
赵瑀没分辩,起身端来一盆水让妹妹洗脸。
王氏的眼泪一下子流出来,“瑀儿,你坐着,让下人去干。”
赵玫一听,母亲这时候还心疼姐姐受累,顿时火气蹭蹭地涨,霍地站起来,手一扬掀翻了铜盆。
铜盆砸在地上,兀自转着,声音极其刺耳。
一盆水全泼在赵瑀身上,她擦掉脸上的水珠,只有默然。
她知道会有这种结果,但没想到来得如此快。
王氏急了,打了赵玫几下,“那是你亲姐姐!”
赵玫本来还有点害怕,这下反而没了,只觉得委屈,哇一声哭出来,拧着身子嚷道:“你打!打死我好了,谁都干净。”
王氏是真拿她没办法。
赵玫瞧见桌上的匣子和东西,一把抱住,“你偏心!为什么给她不给我?”
“快放下,那是给你姐姐的嫁妆。”
“偏不!祖母说了,她成亲家里不给陪嫁,母亲你敢不听祖母的话,我这就告诉她去!”
王氏脸色苍白,声音都开始发颤,“玫儿你要干什么?”
赵瑀忙道:“妹妹,我不要母亲的东西,你也别告诉祖母去,难道你愿意看见母亲挨骂?”
此时赵玫只想让姐姐倒霉,根本听不进去,抱着匣子不管不顾跑了。
果然,老太太怒了,劈头盖脸骂了王氏一顿,至于赵瑀的嫁妆,她自会安排。
夜幕一口锅似的扣在大地上,但见一片漆黑,不见星月。
时辰不早,王氏还呆在赵瑀的院子里。
“老太太说给你准备嫁妆,不过是为了面子上好看,她肯定弄些中看不中用的东西充数,抬出去明闪闪的气派,却都是不值钱的东西。叫人吃个哑巴亏,可怜我儿连副像样的嫁妆都没有。”
说着,她的眼泪已走珠般滚下来。
赵瑀安慰她,“我不在意这些身外之物,李诫也不是看重女方嫁妆的人,我只求顺利离开赵家,其他的也无所谓了。”
王氏只是哭,没有办法。
窗外梧桐树枝轻摇,赵瑀心中一动,探身去看。
树影黑乎乎的看不清楚,她闷闷发了会儿呆,扶着母亲去内室歇息。
李诫坐在树桠上,托腮冥思苦想:如何给她一份体面的嫁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