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一夜过去。
今日七月半正值鬼节。
小镇上热闹非凡,李纯阳前脚刚到道场,一碗茶没喝几口,就看到自家的义庄抬进来三具尸首。
“鬼节前夜见血,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马成,快去看看怎么回事,三具尸体,昨晚怕是出乱子了。”
李纯阳远远一看死尸,皮肤上出现大片尸斑,鼻嘴张开,气味腥臭,分明阳气被鬼物吸尽了,还不是一般鬼物,脸皮骨头变形,身形扭曲如柴。
稍一打听,李纯阳才知晓庞家大院昨晚闹鬼,柳行云独自降服女鬼的故事。
“师父,镇上都传开了,说大师兄昨晚遇到女鬼了。”
马成鬼头鬼脑,一脸懵,起初乍一听当做传闻,大师兄才多大,八岁捉鬼,就算天师年幼的时候,也没那么夸张,估计是遇到鬼,被镇上误读成捉鬼了。
“遇,遇,遇你个头,人家说的捉鬼,你师父我耳朵又不聋。”
李纯阳轻轻拍打了几下马成的额头,算是警告。
他正美滋滋听着别人大肆夸赞自家儿子呢,哪成想徒弟出来捣乱
。
马成委屈,他算看清楚了,镇上一旦有事粘上大师兄的名字,他到师父这里准没好事。
”师父,大师兄才多大啊,他那个头还没女鬼高呢,桃木剑能端平不?”
“若大师兄都能捉鬼了,
那我肯定比他厉害多了。”
李纯阳翻了翻白眼,心想这弟子心气挺高的,可厉鬼是说抓就能抓的嘛。
“你,差的远呢,等诛邪剑法学全了再说不迟。”
马成顿时泄气了一大半,十一式诛邪剑法他足足学了有一年,进度不快不说,桃木剑倒是弄折了不少。
实在难学的很,施展剑法时,时灵时不灵,别说捉鬼了,连正常发挥都难,让他恼火之极。
马成恼火,自幼在清水镇长大,因胆子大被镇上村民戏称为马大胆,寻常清水河里一旦有人溺水,救人捞尸准有他一份。
他本身长得人高马大不说,别看才十五岁,论个头比一般成年人还高出半头呢。
李纯阳两年前才正式收他入门,在茅山七代弟子中排行老七,至于为何收他为徒,其一道场人手实在不够急需用人,自从他在道场对面开了一家义庄后,人手更加短缺,义庄虽不大,总需要要有人看守不是。
说起来这小子胆子确实大,平常捞尸体跟捞鱼没两样,没心没肺,其父长期身为清水镇摸尸队的头头,自小学有一套锻体术,修道资质不弱,心性正佳。其二呢他也到了该收徒的年纪了,柳行云常年在柳千月身后,说是徒弟,其实跟伺候祖宗一个德行,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又怕化了,稍微教唆他干点啥事,他娘又不乐意了。
眼看着七年之约快到了,身后也没个徒弟,到时候回茅山脸上无光其他师兄弟还怎么看他,不为门派开支散叶,也总要替祖师爷传道吧!
总之马成稀里糊涂成为了李纯阳的弟子,如今纯阳功修行到第一重的境界,修行速度不算快,到也不算慢了。
日上三竿,柳行云才在柳千月的催促下,背着桃木剑,走出道场。
一身白衣道袍在镇子上,引起一阵瞩目。
寻常时期,一个人出来乱逛,准没人搭理他,可自从昨夜,捉了女鬼后,顿时不一样了。
“小道长要买柿子吗,香甜可口。”
他每走到一家商贩前,人家总要问候一番,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摇摇晃晃,东瞅瞅西看看,不到一里的路,转眼间就到了。
不想,刚来李纯阳所在的门口,在一簇人群中,耳边便传来马成的不满之声。
“师父,我哪里差了,大师兄早我入门两年咧,可你总偏向他。”
马成揉了揉额头,被师父敲的晕晕乎乎,大感委屈。
李纯阳眼珠一瞪,
一仰手说道:“发什么楞,还不快干活,把三具尸体搬进义庄。”
马成谄笑,一转过头,恰巧与柳行云碰个正着。
他呆呆看着柳行云,竟不知道他何时站在身后,目睹着正发生的一切。
“大师兄,你怎么来了。”
马成支支吾吾,脸上红通通,说起来他对这位大师兄并不反感,只是介意柳行云年纪小又霸占着大师兄的名头,让他多少有些他不痛快。
“最近义庄事多,我过来帮帮忙。”
柳行云淡淡一语,看着用席子包裹住的三具尸首,若有所指。
人群围在一起,议论着。
“三人死的太惨了,听说是被鬼厉活活吸干了阳气。”
三具尸体卷在一张草席中,一字摊开,死相残忍,那面目灰败,露出的一截脖颈,浮现一圈圈的深沉紫斑。
一看到这大片紫斑,柳行云眼底浮现惊异,瞳孔一缩,快速蹲下身子,伸手扒开一角草席。
尸体上,紫斑从脖颈延伸到胸膛下,躯身散发着浓烈的腥臭味,一群村民在这股腥臭下,捏着鼻子,悄然走开。
“大师兄,你身板小,我来吧!”
马成以为柳行云扒开草席,打算独自搬离尸体,可他身体实在太小了,哪里能搬动,才上前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