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一阵阵挖心挖肝的痛,好像……女儿已经死了!
就因为三两银子,女儿就死了。为了给自己存养老钱,就去赌,把自己的命搭进去了!
这是自己的女儿,让自己天天呕气的女儿。
难以控制的悲伤让他几乎晕倒,手上的刀跟着了魔一般,对着蛮牛的头就砍下去。
这已经不是吓唬人,刀刀对着蛮牛的要害,每一刀都带着天大的怨气,好像有杀子之仇般。
“疯了!疯了!老子不跟你这老疯子计较。”蛮牛被刀逼得左躲右闪。
为一百文钱对上这不要命的老头,蛮牛还没有疯。
他也不顾自己丢脸,带着赌坊的人连滚带爬的挤出人群,跑得无影无踪。
王大财还跟着魔一样,红着眼挥刀乱砍,吓得街上的人群一哄而散。
一边挥刀,口中还在不停的乱喊:“死了!死了!”
场面失控了!
王三秋死死抱住他的胳膊,连声喊着:“爹,爹!我在呢!”
赵小六不敢过来,他蹦跳着躲着乱刀,口中也在喊:“王叔,三秋没有死,她没有死。”
街上有胆大的冲过来帮忙抱住王大财的腰,也有人抓住他握刀的手臂。
可王大财的力气此时大得惊人,几个人都压制不住,旁边围观的人就看着那刀刃在头顶晃着,吓得惊叫连连。
小镇上负责安保的保丁还没有来,关键时刻,一柄砍刀斜刺着递过来,巧巧磕在扬起的菜刀背上,“当啷”一声,菜刀落地,王大财堵着的这口气也发泄完了,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终于消停下来,王三秋对伸出援手的乔九感激的咧嘴一笑,不过她此时眼歪嘴斜,头发蓬乱,脸色半青半红如同鬼魅。
不笑还好,一笑真如夜叉降世,饶是乔九早已经被人看得面厚胆大,也被这一笑惊得打了一个寒战。
人堆里,方春妮痴痴望着出手不凡,已经回到肉铺里的“乔哥哥”,喃喃自语。
几个跟过来看热闹的茶客把晕晕乎乎的王大财弄回去,王三秋没有收茶钱,而是对大家感谢了又感谢,茶铺也就散了。
赵小六帮王大财换去湿衣,喂了热水,好一番折腾,人慢悠悠醒过来,只是呆呆傻傻的望着帐顶,一句话也不说。
赵小六身上也湿透了,回去匆忙换衣,又请大夫来给王大财诊治。
大夫看了摸了问了,只说是受刺激,让养养就成,收下十个铜钱的出诊费,留了药方就走。
茶铺已经关上,王三秋收拾干净自己,此时就守在茶铺里间王大财的床边,给他喂半盏熬得浓浓的药水。
王大财的缠头布巾取下来,露出不到五十岁就已经开始花白的头发,瘦小身形躺在被褥里越发单薄衰老。
他嘬着嘴,就着王三秋手上的瓷勺慢慢喝下药汤,眼睛里带着血丝,一眨不眨直直盯着王三秋的脸。
突然伸手握住她持汤勺的手腕,一字一句的说道:“你……是三……妞?”
王三秋一惊,难道这个小老头察觉出什么,心里忐忑,口中还是低声道:“爹,你糊涂了!我当然是三妞儿,你的幺女。”
王大财摆摆头,将递到唇边的药汤都弄洒在被褥上:“不……不是,你不是她,她没有……没你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