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文苦洗尽身上血污之后,捂着被于朗一剑刺穿,已有些感染的伤口,往小路另一头走去。
伤口先前还没觉得怎的,在用泉水洗涤过后,才觉得又痒又痛,幸好是医学世家出身,随手摘了些止血的草,才没把银白色衣衫弄脏。
那叫苗书的女子,不似常人,有储存物品的空间手镯,一身气质通透,看见血污的自己眼神中有不加掩饰的嫌弃。
若是将她的衣袍弄脏,惹恼了她,还不知生出什么事端。文家早以不复当初,再也不能作为依靠,为今之计只有小心为上。
走着走着,两旁树木渐渐稀少,不多时,便出现了一座阁楼。
此阁楼置身花海之中,从房檐上,楼角出各有轻纱垂下,风一吹过,扑鼻花香,如梦似幻。
文苦正犹豫是否进入,便有一名模样清秀的青衣少女笑着走来,将文苦引入阁楼。
文苦推开阁楼大门,一踏步进入,却发现场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本是在阁楼之中,但现在自己却身处文家小院。还残留着大火焚烧后的焦味,入目全是断垣残壁,地板上还有暗红色血迹,触目惊心。
往日温馨小院已不再,目前的一切仿佛在不断提醒他的血海深仇。
文苦双手紧握成拳,双目泛红,泪光隐现,却不忘现在的自己还在神秘地界的阁楼中,眼前的一切应当都是虚幻。
不知何时,苗书站到了他身后,清冷的声音不带感情:“这个幻象由幻镜而生,可据入镜人的脑海中记忆最深处的场景折射出来,却又与现实中同时进行,亦假亦真。”
那日前一晚,他父亲文寂亲手给他熬了一碗补汤,他一觉醒来发现父亲背对自己现在床前,望向房门方向,几个族人也在房中。
外面厮杀声不绝于耳,还没来得及听父亲解释,便见父亲带着族内重要人物,打开他房内的密道。
而此时,房门被破,他回头一望,却险些断肠。
那院中一地的尸体,献血四处横流,挡在房门外的背影,那头上的木兰簪花,还是父亲亲手给母亲戴上的!
一柄剑刺穿了母亲的身体,在母亲倒下之时,于朗手中的剑正滴着血。
父亲看见自己愣神,一把将自己拽入了密道。
对的,他知道的。母亲出身在武学古家,一手软鞭使得出神入化,性格泼辣,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辣美人”。没想到最后到死一刻,还护着家人撤离。
他不明白父亲的懦弱,他甚至有些恨这样的父亲,贪生怕死。可在冰草原上,父亲毫不犹豫替他挡下了那一剑,他更恨自己。
若是没出现幻听,父亲临死前曾喃道:“娟儿……”。那是母亲的名。
正在文苦沉浸回忆之时,苗书有些诧异的声音响起:“咦,还有一人。”
文苦身躯一震,抬眼一看,原来在井边,还趴着一个全身湿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