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将军愣了一愣,面带愧色:“是我口误,我自罚一杯。不说这些,祝老四,来,喝酒。”
接下来的话应是祝老爹不想让我们三个听到的,他对我摆了摆手说道:“大丫带着她们俩去东院吃饭吧,今日没事就不用过来了,这老小子今天应该要喝死在咱们家。”
“果然还是你知道我,今天我一定要同你喝个够,把这十几年的账都喝回来。”魏将军大笑着朝祝老爹举起酒杯。
我带着落葵、狗子向魏将军行了一礼:“那我吩咐福婶备好房间还有醒酒汤,爹和魏将军只管敞开了喝便是。”
待我们出了门,福叔在门外将我拦住,“大小姐,老爷吩咐您在后堂伺候着。还请二小姐和小公子先去东院用饭吧。”
“福叔,可知我爹为何要如此安排?”魏将军同祝老爹要说的定然是前尘旧事,这些事祝老爹之前都避而不谈。
“有些事情老爷不愿意说,但是魏将军一定会谈起,小姐在后堂伺候着,万一老爷同魏将军动起手来,小姐也好拦着些。”福叔看了眼堂内,面带忧色。
我颔首道:“福叔的担忧有道理,不过魏将军也是习武之人,我在后面听着也不妥,不如就在侧间里替我摆饭吧。”
待我在侧间坐下就听魏将军感叹道:“十四年了,孩子都这么大了,你说说你,怎么还这么倔呢。”
“我答应过灵芝,让孩子平安长大,这些年虽然苦了点,可是没有算计,没有勾心斗角,几个孩子有个无忧无虑的童年,我也算对得起灵芝了。不说我了,你怎么来定州了,我算着怎么也要来的是在朝中没有根基的将领才对。”祝老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魏将军拿过祝老爹面前的酒杯,给他换了海碗,满满的斟上一碗酒:“正月里我回京述职,正好见着祝福策马出了京城东门,我将他拦住,他说他回家乡探亲,我记得祝福是你的贴身侍卫,这十几年都没出过京城,我觉得不对,便派了人跟着他,我的人一路被他甩脱了三四次,最后还是让我发现他在定州又是置宅子又是置地的。后来我又听说天家起复了个祝姓的举子做定州的同知,我就猜到是你回来了,所以我向天家自请戍卫定州,我跟天家保证我听你的调遣,天家便派我来了。谁知,我今日第一天到定州衙门交文书就看到你这老小子在里面装像。我就想起你走的时候,还给我下套子的事儿,我这肚子里憋了十几年的气啊,噌的一声就窜上了脑门。这碗你必须干了,不然消不了我的气。”
祝老爹将三个海碗摆在自己面前,依次斟满:“一碗算什么,这三碗我都干了。从灵芝走后,我已经好几年没喝过酒了。”
说罢,祝老爹拿起酒碗,一仰头喝个干净。放下酒碗,祝老爹接着说道:“今日就是喝酒,不许提京城里的任何事情,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打从进门到现在,你就没对我客气过。好好好,我不说,这臭脾气这么多年还这样,还真是我认识的祝老四。今天我陪你,不醉不休。干!”魏介拿起酒碗对着祝老爹手中的酒碗一磕,仰头喝下。
月挂中天,外面传来三声梆响。
屋内打着酒嗝的祝老爹一边捞起已经趴在桌子底下的魏将军,一边拿着酒壶喊到:“魏介你又输了,哈哈,你又输了。”
看着一滩烂泥一样的两个人,我吩咐福叔说道:“福叔,找人把魏将军抬去客房吧,我去叫祝庚来把我爹也送回房。再让人给他们送碗醒酒汤来。我这还是第一次见我爹醉成这样。”
“老爷心里有苦处,只是他从来不说罢了。以前老爷是很喜欢喝酒的,经常同魏将军还有几个勋贵子弟喝一醉到天明。”福叔摇着头感叹道。
“爹以前和现在很不一样吗?”福叔的话然我心里起了疑问。
“这,还是等老爷醒了,他自己说吧。唉。”福叔叹了口气,架起了魏将军向客房走去。
我同祝庚一起将祝老爹抬回他的房间,吩咐言语打了热水给他擦脸。
躺在床上的祝老爹却还在喃喃的叫着”魏介,你个孙子,你喝不过我,多大岁数你也喝不赢我,哈哈。灵芝,你看他又输了,灵芝,你看呢,你看他们都不如我......灵芝,你看看我啊......你看我把孩子们养的可好了......灵芝,你怎么总也不来看我......“
祝老爹是真的醉了,原主的记忆里,娘亲在时,祝老爹偶尔会和娘小酌几杯,从来也没喝醉过,娘走了之后,祝老爹就再也没有喝过酒,家里唯一的存酒就是厨房里的料酒,以至于今日魏大将军来要喝酒,都是派了下人上街现买的。
自从娘亲走后,祝老爹活着的全部动力就是祝家这三个姐弟。
我叹了口气,将醒酒汤灌进祝老爹的嘴里。
按着往常,清晨祝老爹必然要早起,好看着我们三个晨练的。可是昨晚祝老爹同魏将军喝了个酩酊大醉,也不知道他能不能起的来。
当我同落葵走进西院的演武场时,祝老爹已经坐在了太师椅上喝茶水。
我挂上了一脸笑意,上前同祝老爹行了一礼:“爹,您真是好酒量,昨天醉成那样,今日还能起来,女儿真是佩服。”
祝老爹轻咳一声:“昨日的酒量,不过小酌,不妨事。我断不会因为喝酒耽误了你们晨练。”
落葵在一旁小声吐槽道:“五六坛子的酒叫小酌,那要是敞开了喝还不得把酒馆搬空了。”
“爹,既然您这么精神,那我还有件事儿跟您说,咱家修门要花五十两,昨天您和魏将军喝酒花了三十两,这个月花超支了。您看怎么办啊?”我俯身到祝老爹耳边低声对他说。
“这好办,你把修门的批条写成一百两,我找这老小子赔去。”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我伸出手对着祝老爹竖起了大拇指。“爹还有一件事儿,午后秦页要同他母亲来咱们家拜访。您上午在衙门里忙完了,可记得早点回来。”
祝老爹点头道”成,我记得了。“
落葵凑到我耳边小声说道:“爹是不是真喝多了,怎么看上那个穷小子了。我看他眼神可是一点不透亮,看着就不像什么好人。”
“祝落葵,你爹我耳朵可没毛病,非议长辈,祝辛带着二小姐绕着府里跑二十圈,跑不完不许你们俩吃早饭。”祝老爹一声怒喝传来。
“是,老爷。”祝辛上前向着祝老爹作了一礼,便提起落葵的后衣襟飞上了房顶。
我在心里默默的替落葵同学默哀三秒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