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里,煊帝正用手指捏着印堂穴,看起来十分焦虑。一旁的太子刘熙垣也是一脸愁云,两人都紧闭着嘴,一字不言。
“皇上,皇上,常乐王求见,说是有要紧事要向皇上禀报。”肖公公急急忙忙地从殿外走了进来,向煊帝通报。
“常乐王?”煊帝眉头皱起,显然不清楚在这个节骨眼上刘熙淮来干什么。
刘熙垣也是纳了闷,寻常的话刘熙淮是基本不来御书房的,怎么今儿就心血来潮跑御书房来了,而且这个时间他应该在阅兵场点兵才对,怎么想,都想不通他来这儿的原因是什么,所要禀报的又是何事。
“宣。”既然不清楚刘熙淮前来的目的,煊帝自然要准许他进来。
肖公公得了令,对着殿外喊了一声“宣常乐王进殿”,很快,身穿简易盔甲的刘熙淮便走了进来,向煊帝和太子行了礼后,刘熙淮便立到一旁,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肖公公,你先出去吧。”看出刘熙淮的顾虑,煊帝朝着肖公公摆摆手,接着便指向刘熙垣,“太子,你留下来。”
“好。”刘熙垣朝着煊帝拱手,余光瞟了一眼在身旁面无表情的刘熙淮。
肖公公已经出去了,现在御书房只剩煊帝和刘熙垣刘熙淮父子三人。
“现在,你可以说了吧。”煊帝身子往后仰,靠在椅背上,下垂的眼袋将他的疲惫之态显露无疑。
刘熙淮将南国的地图放到煊帝面前的桌上摊平,手指着东南方向,说:“父皇,您从地图上可以看到,巨石国幅员面积并不大,它比起处于它北方的车臣国都要小一些。”
“所以呢?难道不就是因为巨石国幅员面积太小,所以这些年来咱们南国才忽略了它,给了它厉兵秣马的机会,现在才从边疆大举侵入吗?”太子刘熙垣抢白,似乎是对刘熙淮说的这一点极为不屑。
“太子,切莫心急。”煊帝打断刘熙垣,对刘熙淮抬抬下巴,“常乐王,你继续说。”
“好的。”刘熙淮并没有因被太子打断而面露不愠之色,依旧不紧不慢地手指着巨石国,“父皇,您可以看到,车臣国距离巨石国更近,而且面积比南国小得多,向来毫不起眼的巨石国如果要选择一个国家侵犯征战,为何不选择车臣国,而是首先选择比它大得多且战胜过北国的南国呢?”
“嗯,朕之前也对这一点产生过疑虑,确实很奇怪。太子,你怎么看?”煊帝将问题抛给刘熙垣。
太子说出他的见解:“父皇,儿臣认为,巨石国不去攻打车臣国,有可能是因为这两国秘密结为了盟友,现阶段车臣国没有任何动静,但是说不定后期它会加入到这场战争中。”
“儿臣不这样认为。”还不等煊帝发问,刘熙淮率先表达自己观点,“车臣国一个月前老皇帝驾崩,新上任的皇帝尚且年幼,这种内政不平的情况下,儿臣认为车臣国不会与巨石国结为盟友掺和到战争之中。再说了,就算是结盟,车臣国选择南国或者北国,都比和巨石国结盟要明智吧。”
“嗯,常乐王说的有道理。”煊帝点了点头。
受挫的太子脸微微发红,他咬了咬牙,用手指大力敲着桌面,问:“所以六弟今日想表达的是什么呢?刚刚听你说了半天,本宫愣是没听出结论来。”
刘熙淮冷淡地瞥了刘熙垣一眼,转头对着煊帝说:“父皇,儿臣以为,本次巨石国的突袭背后定是有别国的支持,而这个国家,就是赤沙国。”
“赤沙国?”煊帝和刘熙垣异口同声地说道。
“对,赤沙国。父皇您看,赤沙国和巨石国虽互相不接壤,但是这两个国家的位置很巧妙,一个在东南方向,一个在西南方向,几乎是同一水平线,而偏偏,咱们上都距离这两处的国境都是最远的,而且,这两处国境相互也是距离极远。倘若由巨石国先发起强攻,东南处守卫失败,上都必定会派出精兵参与战争,在南国的火力都集中在东南边境的时候,赤沙国若是在西南方向发起突袭,这个时候,不管是从上都调兵,还是从东南战场调兵,那军队的脚程少说也得一个月,这一个月,赤沙国可以吞掉不少城池,到那时,纵使南**再勇猛,手握城池和百姓的赤沙国已占足了优势,怕是只有南国举白旗的份了。”刘熙淮将他的看法徐徐道来。
听完刘熙淮的讲述,煊帝觉得头更痛了,他略作沉思,问刘熙淮:“常乐王的意思是,朕现在还得派兵去把西南方向的国境守着?”
“倒也不必。”刘熙淮摇摇头,“两处国境都派兵,太过辛劳,没必要这般兴师动众。”
“这是打仗,打仗就会有流血和牺牲,六弟难道不懂这些道理吗?”刘熙垣睥睨了刘熙淮一眼。
“太子说的,臣弟都懂,只是臣弟认为,如果有一个能够避免流血和牺牲的办法,那何必要自己的将士们做无谓的牺牲呢?”刘熙淮尽量压制住怒火,客气地回答,“父皇,儿臣收到密报,赤沙国的太子蒙哈最近在南国游玩,如果儿臣将他控制起来,再将此消息放给赤沙国,相信赤沙国也不敢轻举妄动吧。”
“如果真能抓到赤沙国太子,那确实是一个办法。不过,你可有想过,如果你的猜测出错,赤沙国和巨石国之间并未结盟,你贸然抓了赤沙国的太子,搞不好原本是假的事情就会变真,赤沙国还真和巨石国甚至北国结盟,来一起攻打南国,这一点,你想过没有。”不愧是煊帝,想的还是要全面得多。
“儿臣其实也想到了这点的,所以儿臣会让赤沙国的太子亲自传书回去,告诉赤沙国,他留在南国是因为他心爱的女子已有身孕,而他,要守在这位女子身边,陪伴她生产。”刘熙淮躬身拱手,心中已有计策。
从御书房出来,刚走了几步,刘熙淮就听到身后有人叫他。转身一看,太子一脸冷漠地走了过来。
“本宫竟不知道,六弟何时变得这么关心朝政了。”
早就预料到太子会对自己不满,所以刘熙淮对太子的冷嘲热讽并不意外。
“以前小,就算想关心,也搞不懂。现在大了一些,也想给父皇分担一些忧虑,三哥没看到父皇两鬓都白了许多吗?”打亲情牌这一招对刘熙垣最有效,刘熙淮深知对方的命门。
“六弟有心了,今日还主动请缨去抓赤沙国的太子,难得见你这般主动呀。不过本宫很好奇,六弟方才在御书房内说,蒙哈有了心爱的女子,怎么,六弟还要帮忙找一个愿意去服侍蒙哈的女子出来吗?看来六弟做事,还真是面面俱到呀。”
刘熙淮眉头轻蹙:“蒙哈身边已有一位女子,无需臣弟再去张罗。”
“就怕是位出自烟柳之地的女子吧?这种人,也配?”刘熙垣今天确实有些反常,似乎火气很大,平时不会说的话今日都说了出口。
“即便是烟柳之地的女子,也有权利被爱。”刘熙淮昂起头,看着刘熙垣的眼睛,“三哥不就是因为父皇没有交给你任务而心有怨恨嘛,但是臣弟认为,父皇是看在三哥刚新婚的份上才不让三哥参与进来,毕竟,于三哥而言,眼下最要紧的事儿是赶紧和您那位侧妃生一个小皇子,三哥可别误会父皇的好意。”
“哼。”刘熙垣的眼里闪过一丝阴鸷,“六弟,莫非你还在气本宫当年娶了你的青梅竹马一事?难道你是因为本宫纳侧妃而帮太子妃打抱不平?”
“三哥想多了。”刘熙淮笑了笑,“太子妃一直都有自己的想法和主张,无需臣弟为她打抱不平。至于生气一说更是无稽之谈,太子妃在臣弟心中,就只是一位姐姐而已。”
再三向苏达保证自己到关山镇不会出任何事情后,苏达才同意苏孟去春困老家开设分店一事儿。
原计划叫瑟尔跟着苏孟一起去的,但是苏孟也婉拒了苏达这个提议。她表示如果瑟尔也跟着自己走了,那偌大一个苏府就没人打理了,没有人照顾苏达,苏孟会更不放心,不放心就可能出错,把原本没问题变成有问题,。
说不过苏孟,苏达只好随了她去。得到苏达同意,苏孟乐得花枝乱颤,高高兴兴地拉着小桃去收拾行李了。
将自己关在书房里,苏达看着桌上的茶杯,陷入了沉思。
腹部传来一阵痛楚,大颗大颗的汗珠从额头冒了出来,苏达咬着牙,强忍着痛意,迫使自己不叫出声来。待痛楚消失,苏达额头抵着桌面,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汗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滚落下来,覆在小腹上的手掌抖动得厉害,他意识到,留给他自己的时间,比他想象中还要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