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世上有时光穿梭机,且每人只有一次使用机会,苏孟一定会用来穿越回四天前,那个和苏达做了交易的夜晚。她一定会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甚至割掉舌头也可以,只求不要嘴贱,说出“我想学功夫”这种蠢话来。
可惜,世上没有这种机器,所有的设想都不过只是纯在脑子里的虚幻,而此刻席卷全身的刺骨寒冷却是真实的。
好巧不巧,苏孟第一次晨练,正好赶上了平凉镇今年的初雪。
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南方孩子,再加上持续的全球变暖效应,苏孟看到雪的机会不多,早起看到漫天雪花时她还是情绪高涨的,但人一到院子里,立马冷到喊娘。
“我是一匹来自南方的狼,却在这平凉镇,冻成了狗。”
苏孟站在雪地里,哆哆嗦嗦地蹲着马步,时不时还吸溜一下鼻涕。
“我说徒弟呀,就这点雪你都冷得哆嗦,再过几个月平凉镇进入大寒天,你怕得住在火炕里!”
九条还是穿着昨天那身单薄的黑色紧身布衫,面色红润,在雪地里行走自如飞上跃下,似乎这样的天气他极为适应。奚落完苏孟,九条拾起插在地上的半炷香,看到这香几乎燃尽,便将它吹灭,手掌往上抬了抬,示意苏孟起身。
“把这个东西绑到小腿上。”
有两团东西被扔到苏孟跟前。
借着院子里微弱的烛光,苏孟看清那两团东西——是两个沙袋。
“绑到腿上?”因着有些诧异,苏孟多嘴问了一句。
“对,绑到腿上。然后嘛,”九条原地转了一圈,“围着这院墙,跑上十圈。”
“十圈!”
苏孟惊讶得下巴都快掉到地上。
“没错,先跑十圈,跑完之后为师再看看还要不要加量。”九条纵身一跃,飞到足有两米高的院墙上,“赶紧吧,徒弟,天都快亮了。”
哀怨地看了一眼九条,确定对方并不打算改变主意,苏孟叹了一口气,将沙袋绑在小腿上,开始她的第一圈。
幸亏苏孟之前有特训过短跑的经历,负重跑步她还是比较有经验的,控制好呼吸和跑步的姿态,还算轻松地结束了第一圈,躺在院墙上假寐的九条都忍不住睁开一只眼瞧了瞧苏孟。但是三圈之后,疏于锻炼的苏孟明显感觉体力不支了,且不说小腿像有人拉住一样行动受阻,因为天气寒冷,她感觉呼吸都有些不畅,刚呼了一口气出去,却没有力气再吸一口回来。发觉到苏孟动作明显变缓慢,九条直接飞过来,一巴掌拍在苏孟后颈窝上。
“不要停,继续跑!”
九条高声喝道。
这一掌力度绝不算小,苏孟感觉像是被一头狗熊袭击了一般。不过说来也怪,被九条这样一拍,苏孟反而觉得呼吸都要畅快些。因着呼吸畅快了,又害怕九条的巴掌,苏孟调整好节奏,用跑第一圈时三分之一的速度坚持完剩下的七圈。待她艰难地跑到终点,沙包还没卸下,就听到一声鸡鸣——太阳出来了。
“得,你才刚热完身,天就亮了,今天啥都没练到。”
九条双手抱胸,对着苏孟吹胡子瞪眼。
“师傅,今天,才第一天,以后,以后就会好很多了。”苏孟手撑着大腿,一边大喘气一边回复九条。
“不着急,晚上还有一个时辰的练功时间。”不顾一旁苏孟脸上的绝望,补完刀的九条神清气爽地大步离开后院。被丢在原地的苏孟双手握拳,仰头对着天空怒吼一声,吼完后还是乖乖卸下沙袋,哭丧着脸,一深一浅地回了屋子。
如果说雪地练功是一场酷刑,那么用过早餐后开始的古书籍学习,无异于在十八层地狱受难了,它收录了各项酷刑,每一样,比起雪地练功,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看着面前垒起来足有一人高的各类书籍,苏孟想死的心都有了。本想着向苏达撒撒娇减少一些任务数,但谁知苏达一改往日和颜悦色的态度,板着一张脸,对苏孟的各种撒娇求情视若无睹,摆出一副油盐不进绝世严师的模样。
连终极大招“撒娇”都无效,苏孟明白她已是黔驴技穷,只好摊开面前的《平仓落语》,耐着性子,一列一列地看下去。才看完两页,苏孟就发觉这书和她想象中的四书五经完全不一样,虽说句子构成全是文言文的句式,很多字也是和现代文字完全不一样的写法,句子读起来磕磕巴巴,但是所写内容却不是各种教诲与感想,而是描写平仓这个地方的风土人情,以及作者在当地的见闻,更像是一本《地方志》。
“平仓,这个地方是在……”苏孟低喃。
“在南国东部,是一个临海城市。“一旁的苏达一般翻阅着手里的《明德志》,一边答道。
东部?沿海?那岂不就是江浙一带,搞不好,南国的平仓,就是二十一世纪的上海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