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呀,我就说,这样怎么可以呢,这不是和我的名字含义就不一样嘛,可是盼盼说,噢对了,盼盼是我妹妹的名字,我妹妹叫田盼盼,她就说……啊,房间到了,就是这两间屋子。“田粒粒的嘴巴终于刹了个车,苏孟不禁在心里谢天谢地。
推开房门,苏孟先踏进屋子,环顾一圈,竟没有一点不满意。鹅黄色的墙壁,米色的柜子,打扫得干干净净的火炉,还有被擦得铮亮的金属烛台,床头雕刻着三朵巨大的向日葵,窗户边框也雕了几朵向日葵——好一个充满异域风情的客房。
“可是我就是觉得,盼盼这么说是不对的,爹爹辛辛苦苦挣来的钱怎么能这么浪费呢,所以我就批评了盼盼……”田粒粒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而且越来越近。他也进来了。
“好了,粒粒,我们赶了一周的路,过于疲惫,你让叔叔和妹妹先作休息,等我们休息好了,再听你说故事,好吗?”苏达一把抓住粒粒的围巾,阻止他靠近苏孟。可即便是这样,苏达说话的声音都没有不耐烦,一如既往的温和。
田粒粒眼珠子骨碌一转,点头答应:“好呀,只要你们还在镇上,我都能找到你们,到时候再给你们继续讲我名字的故事。”
这话仿佛索命连环咒一般,苏孟觉得自己肩膀像突然被放了两个25KG的哑铃一样沉,她嘴唇颤抖,低声念了一句:“逃都逃不掉吗?”
“对了!”田粒粒没有任何预兆地掉头对着苏孟吼了一嗓子,差点把苏孟的魂都吓飞,“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听到只是问姓名而不是邀约一起吃晚饭,苏孟松了口气:“我叫苏孟,这是我爹,苏达。”
“苏——孟——是做梦的梦吗?”田粒粒追问。
“是‘孟月夏犹浅,奇云未成峰’的‘孟’。”苏达抢先一步回答。
“噢……”田粒粒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所以,不是做梦的梦,对吗?”
苏孟感觉苏达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了,正想打个圆场,就听到“嘭”的一声,一个粉团子冲了进来,拽起田粒粒的围巾就往外面拖。
“好啊你个田粒粒,娘亲让你好好看店,你却躲在这儿偷懒,楼下的客人喊了大半天了都不见有人招待,你还悠哉游哉得很呢你,看我晚上不到爹娘跟前告你的状!”粉团子一边说还一边拖着田粒粒下楼。
这个粉团子肯定就是田粒粒故事中的女主角,他的妹妹田盼盼了。慌乱中,苏孟也看清了田盼盼的长相,和田粒粒那张可爱的混血脸如出一辙,田盼盼也是活脱脱小天使一枚,卷曲的棕色头发,两只圆溜溜的大眼睛,鼻梁没有那么高,但是翘翘的鼻头显得更可爱,嘴唇和脸颊都肉嘟嘟的,叫人好想抱在怀里亲个够。
看着苏孟那张充满母爱的脸,苏达“扑哧”一笑:“怎么,你很喜欢那个女孩儿?”
“对呀!非常喜欢!”苏孟毫不显示自己的喜好,“她长得太可爱了,就像一只小猫咪,我看着就觉得心情很好。”
苏达点点头,说:“梁平镇是北国和南国的交界地,自六十年前两国签下《互不侵犯守约》建交以来,南国和北国人民可以在此地自由贸易和生活,甚至还允许通婚,像这对田氏兄妹一样的南北两国混子,满大街都是。”
“那岂不是,满大街都是可爱的小猫咪?”苏孟两眼放光。
苏达揶揄道:“我可记得有人在城门外说恨不得立马掉头就走,不知现在是否还是一样的想法。“
仿佛有无形的巴掌打在脸上,苏孟扯着嘴角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爹,记性太好,不见得是件好事,有些事情有些话,忘了最好。“
点到为止即可,苏达也不取笑苏孟了,他念叨一句“还是得听老人言“,便背着手,摇头晃脑地出去了。
苏孟捧着脸,满脑子都是那对小天使的脸,发了好一会儿花痴,再盯住这张看起来就非常松软的床,大喊一声“我来了“便跳了上去,准备和周公约会个几个时辰。
许是下午睡了太久,直到三更天苏孟都毫无睡意。她刚刚泡了澡,身上暖和得很,想着头发还没有干,便裹了一件披风,准备去外面透透气。
刚要推开门,就听到门外有微弱的说话声传来,苏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耳朵贴门,认真听起来。
似乎是苏达的声音。
想到苏达身上的各种谜团,苏孟不再犹豫,小心翼翼地推开一边的房门,佝偻着身子,朝着声音来源,走廊尽头缓慢移动。在距离苏达还有一个拐角的距离时,苏孟停下来,躲在墙后,她趴在地上,为了不暴露自己,只把眼睛以上的部分伸出去。
苏达正对她站着,和一个披着黑色长斗篷,头戴一顶用灰色狼皮做成的帽子的人交谈着。因为背对苏孟,她辨认不出这个人是男是女,只看出个子和她一般高,体型应该不胖。恰巧看到苏达的脸时,苏孟的思绪定住,大脑一空,愣在原地。
苏达的脸上,是苏孟未曾见过的表情。
那是他发自内心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