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了塞北,纪钧才发现他和鹿敬之是真的不和。两人年纪相仿,又都是极有血气的性格,纪钧更求稳妥,不见粮草绝不动兵,鹿敬之则一心想凭自己手上和纪钧添补的军队反击,一鼓作气将胡人赶回老巢。
一山不容二虎,或许两人的策略最终都能胜利,可是这是一道单选题,两人争执不下,一时之间谁也说服不了谁。
所以两人打了一架。
这一架也没分出胜负,两人刚扑做一团就被各自的副将架住两条胳膊向后拖着分开了,两人还不依不饶得蹬着腿,活像两只青蛙。
古来征战几人回,战争的代价是多少男孩的性命,鹿敬之和纪钧不能拿人命儿戏,两人只好放下成见,压抑住自己内心蠢蠢欲动想用牙齿咬破对方的喉咙的想法。
但是让两人继续一同领军也是做不到的。于是纪钧和鹿敬之相约,两人一东一西,将流窜的胡人合围在阴山角下,再比比谁歼灭的胡人多。
有了竞争,鹿家的老将们也不再执着于内斗,一时间效率大为提升。另一边纪钧也不愧是商瑜挑出的帅才,两军成功得在阴山下会师,大败敌军,敕勒川的河水都被胡人的血染得鲜红。
让纪钧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次两人也没能分出胜负,两军割下的耳朵堆成堆以后,谁也分不出哪边杀敌更多。不得已,纪钧只得咬牙切齿地放出狠话来。
“等你来朝歌,我要你好看。”
可是后来鹿敬之借口整顿军务不曾到朝歌领赏,再后来鹿敬之进京述职的时候纪钧又在南境杀敌,再再后来两人一南一北天各一方,再没见过面。
这一句狠话到现在也没兑现。
十多年后的现在。
半个时辰后。
孙顺在门口蹲着,手里捡了根树枝在地上画圈圈,这圈圈无始无终画也画不完,孙顺蹲得脚都麻了。他一个人在外边,听不清里面的谈话到了什么进度,也不敢贸然进去打扰,只能这样干等着。
门突然开了,撞在孙顺背上,孙顺一个趔趄差点扑倒在地上。他正打算骂,突然想到屋里两人的身份,连忙把嘴边的脏话咽回肚子里去。
“老爷,你们说完了?”孙顺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声音低得像蚊子叫。
纪钧铁青着脸,“孙顺!带鹿大人去出府吧。”
孙顺不知道两人刚才说了些什么,低着脑袋不敢接话。
接话的是鹿敬之,他并没有动怒的样子。
“就这么招待老友?连顿饭也没有么?”
纪钧冷笑,“你差这一顿饭么?”
鹿敬之笑了,“我的建议你别急着拒绝,好好再考虑一下。”
言毕,鹿敬之不再理纪钧,而是转向孙顺。
“还要麻烦小兄弟带我出府,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