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不算大晴,天空是白色的,太阳也是发白的,入夏以来空气中的水汽愈发重了,只是不下雨,也没有风,闷热压抑的很,气流也随着蒸腾的热气波动扭曲。
这样惨白的日子里,鹿黍离却从中觉察出了蓝色来,久不下雨的树木叶片上都积了灰尘,榆树等无毒的树木早就被人撸秃了树叶,一些小树的树皮嫩些,也被扒得干净。
鹿黍离的马车行了一日的路,葛艾愈发忧心。鹿黍离的低烧一直不见退,马车上只有他们三人,现在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野地里找不到医生诊治,况且就算有了人也怕被打劫,说不定还是这样的无人之境更好些,虽然葛艾自信自己的一身功夫能护住鹿黍离,却也不想找这样的麻烦。
昨天夜里葛艾请求车夫停车,想让鹿黍离好好睡一晚,车夫死活不从,说会有野兽出没,葛艾原本心中还有怨气,以为车夫难为她主仆二人,不想到了半夜,果然有五六匹狼追着马车狂奔。
与别处不同,那段路上马车走过是咯吱的声音,见狼实在追得近了,葛艾无法,只得跳下车,只身用火把吓退了狼群,借着明灭的火光,葛艾看见那咯吱声音的来源——马车赫然轧在累累的白骨碎渣上!那是不知多少或饿死后被老鸹啄食殆尽的尸体,或是路过的饿殍丧命于狼口后的白骨。
这还是临近都城的地区,更偏远的山村中会是怎样的情景?葛艾不敢再想。
那以后葛艾再不提停车的话,三人快马加鞭不敢怠慢,唯恐迟则生变。
葛艾唯一担心的是鹿黍离。
这两天鹿黍离在发虚汗,汗湿了衣服又干,干了又湿,衣服粘腻在身上难受的很,车里不透气,鹿黍离总觉得热,可是马车那样小的窗户,吹不进什么风,葛艾又害怕他吹了风病情恶化,只能硬撑着,待到了朝歌再做处置。
唏律律一声,马突然停下。
马突然停了,车厢也被带得骤停,鹿黍离随之险些跌落,葛艾心中略有埋怨,探出头看看究竟是怎么了,却见前方一位官兵坐在高头大马上,后面跟着两队人马。
“军爷,您这是......?”车夫突然被拦停了车有些害怕,试探着问。
“可是镇北公公子的车驾?”那人下马问道。
车夫回望一眼,看到了葛艾同意的眼神回道,“正是,军爷有何贵干?”
那人松了口气,“奉太子之命,送鹿公子一行前往上林苑歇息。”
鹿黍离听到那人所言,挣扎着爬起身来,钻出马车要去见礼。
那人见鹿黍离额角大汗淋漓,步履虚浮,加之鹿黍离久病的名声在外,便知道他又病了,连忙扶住鹿黍离送他进去坐下。
“在下李青,是太子殿下派来护送鹿公子的,公子体弱不必多礼,好生歇着为上,上林苑乃天家休憩之所,公子到了先歇歇,我再为公子寻大夫好生瞧瞧。”
这话说到葛艾心里去了,她所担心的不过三件事,一来路上遇见意外,二来在朝歌无处落脚,三来鹿黍离的病无人医治,这下三件事都有了着落。
“仅凭大人吩咐。”葛艾向李青作了福答道。
“车上不舒服,咱们不如早点继续赶路,这样早点能到?”李青如此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