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商元祗用过早饭,去同纪钧告别,到了正厅却见纪灵枢二人也在等候。
纪若望见商元祗来了,刷得起身,“怎么这么突然说要走?不是说还要待两天吗?”
商元祗看见她急切的样子心中一暖,柔声安慰,“是叔父有命,不敢不从。”
“本来还有很多有趣的地方,这下是你没福了。”纪若望也不纠缠,扮了个鬼脸,不再继续这个沉重的话题。
纪钧打量了一眼纪若望大笑,而后插话道,“仓促之下,是纪钧招待不周,暂且让下人为公子准备了一些路上用的东西,请公子不要推辞。”又从侍童手中接过包袱递给煮海,“里面是些吃食并换洗衣物,算不得什么不得了的。”
“那便谢过大人了,这几日多有叨扰。”商元祗也不再推脱,示意煮海接过东西。
“我送诸位出门。”是纪灵枢,门外三人的马已牵了出来,几日休整洗刷,毛皮喂养的锃亮。
“这一去,再见不知几时了。”商元祗不由感慨。
“说不定哪日我便要入京打扰藏行。”纪灵枢眨眨眼。
心里知道即便纪灵枢来了自己也没那么容易与他相见,但商元祗还是做出笑脸,“那我便期待着灵枢来找我吧!”言毕,众人拱了拱手告别,商元祗翻身上马放松了缰绳,马儿会了主人的意,踢踏着跑远了。
“一路顺风!”风里遥遥传来纪灵枢的声音。
还有纪若望那首小曲,在风中飘飘渺渺,正和着哒哒的马蹄声。
商元祗听着纪若望悠扬的歌声,忽然觉着,能够见到这二人,真的是如梦般的奇遇了,就好像古人曾梦见的南柯之国,梦醒时分,心中不由得惆怅遗憾起来。
殷其雷,在南山之阳。
何斯违斯,莫敢或遑?
振振君子,归哉归哉!
阮晋峰哼着歌,虽然这首歌他已经哼了三天,但他丝毫不见厌烦,因为再没有别的歌更符合此时此刻他的心情。寨子所在的山头近在眼前了,只要绕过前面的小山包,再爬上盘山的路就到家了。他已经连夜赶了两天路,就连胯下的骡子也累的哧哧得喘着气,但阮晋峰丝毫不觉得累。
绕过山包,面前是黑色的林地。
呼吸一梗,瞳孔缩小如针尖,连骡子跑开也顾不了了,阮晋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不管怎么看面前都是烧的漆黑的林地,没有丝毫生机的林地。
阮晋峰跌坐在地。
他应该想到的,他早该想到的!
在路上的时候就听说过朝廷为了维护茶马商路的安定派了大军前来剿匪,附近几百个有山匪的寨子都被屠灭了,他家的寨子里也有几十户人家在茶马道打劫讨生活,他早该想到的。
但或许还有奇迹,说不定烧山那天家里人出门了呢?。
阮晋峰爬起来,踉踉跄跄冲上山路,向着寨子的方向冲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