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就像把身体塞进一个冰冷狭小的盒子里。
初三那年。
鹿鸣跑过来问她,“你有什么生日愿望?”
那天的阳光很耀眼,像无数金闪闪的玻璃碎片,扎在她千疮百孔的心上。
她说:“我想让那个男人,和所有欺负我的人都死。或者我死。”
她看着鹿鸣呆滞的眼神,上前走了几步。
他们之间拉开了一段距离。
林梓露出青一块紫一块的手臂,说:“好看吗?”
鹿鸣没有说话。
那天买了几个巨大的玩偶,上面写了崔哲铭、于禾和好几个人的名字,还有鹿鸣自己的。
他让林梓打玩偶出气。
林梓问他:“你为什么要写自己的名字?”
鹿鸣没有说话,一直静静的看着她。
后来那些玩偶全部都坏了,里面的棉花撒了一地。像从心底结的霜花,无边的悲伤与痛苦将白霜染成黑色。
屋檐上是谁家抛弃的猫。
垃圾桶里是谁在和流浪狗抢食。在它的领地上咄咄逼人。
路边被麻雀扬起的尘埃,会不会就这样消失在时间的漫流里。
刻满岁月的石磨,就这样停了。
窗外好寂静。月光她没有声音。
鹿鸣坐在诊断室的椅子上。
肺里像被人灌进了一整瓶消毒水。
刺鼻的味道从空气里一直蔓延到骨骼。
肥胖的主治医生拿着病历,表情上的同情和悲悯,让鹿鸣感觉心脏被人用刀一层一层地剐着。
医院里都是白色的。从太平间到诊断室都是白色的。
医生拿着笔对鹿鸣说:“你的癌细胞已经扩散,尽快通知你的家人,进行保守治疗。”
“保守治疗,不还是会死吗?”
医生没有说话,表情似在叹息。
鹿鸣笑着看医生,“医生,你就直接告诉我,还有几个月就行。”
“最多还有有六个月。”
鹿鸣坐在走廊的长椅上。
哭声。排号声。叫骂声。轮椅压过地面的声音。全都沉入了寂静的大海。
从海底游出的鱼,闪着荧光,在鹿鸣身边环绕。
耳边依稀还有汽笛声响起。
鹿鸣可以想象到有一艘巨大的轮船,挂起来的白帆在海面上行驶。白色的烟雾和云层融化在一起。
“还有六个月吗?”
“这么美好的世界,我还想在看看呢。”
“我还没拼命的玩够呢”
鹿鸣睁开眼,白色的光,刺的视网膜疼痛。
他把CT扔进垃圾桶,把病历塞进书包,就离开了医院。
鹿鸣拿出手机给林梓发了条信息,“你生日的时候来我家吧,我给你过。”
是什么样的感觉,会让我突然感觉站在了悬崖边。
那种从梦里渗透出来的恐惧,伴随着钟声在耳边回响。
曾经无数次的感觉自己站在了河面。低下头就看见一张张自己破碎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