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二木打从家里多了个妹妹,做起农活来也比以前勤快利索了许多,随着年节到来,陈大牛往庄子上跑去帮忙干活的时间也越来越长。有时候一去就是一天,早晨出门天黑了才和同村的人打着灯笼回来。
除夕守岁的那天陈大牛也是去了庄子上,天都黑了人才回来,陈刘氏抱着女儿已经打算出门去喊人帮着去庄上找人了。陈大牛见着陈刘氏便说:“今日凌云峰上来个贵客哩,你猜是谁?”
“俺可没那兴趣猜这猜那的,你爱说就说是了,饭还热着呢,再不回来我们娘俩就要去找你了。”陈刘氏抱着嘉懿转了个身进门,陈大牛手上提着的东西引起了她的注意,“咦,你啥时候还去买了糕点?这东西闻着就香甜,花了多少钱?”
陈大牛说:“这不是买的,是相爷赏的。”
“相爷?”
“是啊,就是凌云庄主人嘛,今儿个相爷回来了还带了小小姐回来呢。俺看相爷家的小小姐还没咱家二丫好看哩。”陈大牛这话让陈刘氏将信将疑,她知道凌云山庄是丞相家的,这十里八乡的几乎家家都有人去凌云庄上工做活,只为赚些钱养家糊口。
到底是丞相府的千金,能和她们这些农家人所比?她看啊,就是她男人偏心自家闺女罢了。
陈刘氏进了屋把嘉懿放在摇床里,因着她已经会爬了,又担心她会爬着爬着翻出摇床,陈刘氏把这摇床专门放在了饭桌边上方便照看着。陈大牛说相爷之所以赏他这样一包糕点,就是听他说了家里多了个女儿,相爷说他也喜欢闺女,所以就赏了他一包糕点。
对于相爷这种高高在上的人来说,区区一包糕点也许是他自己不喜欢的,或者是不在意的,对于陈大牛来说,这包糕点省着吃能吃好久咧。
尤其是像现在这样连水都快找不着了的日子,有点儿东西吃还是这样好的点心,说来可能这是他们一家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唯一的糕点。
陈大牛还拿到了二两碎银的红封,这一点他是在吃过饭后悄悄和陈刘氏说的,夫妻俩半夜里将这二两银子用布包好埋在了卧房里的床底。第二日外头落了雪,陈刘氏把嘉懿穿好抱着她出门来,看到院子里白茫茫的一片,便又抱着女儿回屋。
不料嘉懿却似乎很喜欢看雪,看着白茫茫的雪,她笑得可开心了。
见女儿喜欢看雪,陈刘氏怕她冻着就又去拿了一件厚衣裳出来给她盖着,端了个小板凳坐在门口让她看个够。嘉懿一开始眼睛还睁得大大的,后来不知啥时候睡着了,陈刘氏把她抱回了屋放在了摇床里后才又去厨房准备早饭。
陈大牛一早去了地里刨了几个地瓜回来,他进家门的时候陈刘氏刚把腌菜从瓮里夹出来,前儿个陈老六家给送了块后腿肉过来,今儿个又是大年初一,陈刘氏打算炒个咸菜,等中午了做一道扣肉。
以往年节的时候陈家可不兴吃肉,和邻里的关系说不上好也不说不上不好吧,但像今年这样你送我一块肉,我送你一封鸡蛋的赠礼行为,是没有的。
陈二木被陈大牛喊起来吃早饭的时候,也不知昨晚上梦见啥好东西了,口水流了一枕头,半张脸都是口水印。陈刘氏打了水给他洗脸,听见屋里嘉懿醒了在咿咿呀呀赶紧进去,进了二门吓了一跳:嘉懿双手攀着摇床栏杆,站了起来。
陈刘氏三步并做两步过去:“俺的老天爷哟,得亏我进来的早,你这娃咋还站起来呢,翻过去了可咋整?来,娘带你出去吹吹风,去看你哥哈喇子去。”
“呀呀”嘉懿只轻轻抬手把手指喂进了嘴里啃,陈刘氏把她手从嘴里拿出来,过不多会儿的她又给吃了起来。陈二木笑嘻嘻道:“妹妹你咋吃自己的手呢,好吃不好吃?”
嘉懿望着他一脸懵懂,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她还是自顾自的吃自己的手。
过了会儿,陈家开饭了。
陈大牛端着碗大米饭蹲在门口,看着院子里鸡圈里的一只焉哒哒的母鸡,回头和陈刘氏说:“咱回头把那只鸡宰了吧,炖个汤也给娃子补一补。”
“二丫这才几个月呢,能开荤了么?”因为不知道嘉懿究竟是出生几个月了,陈刘氏一直也不敢给她喂油水,就怕伤着她了,吃不消闹肚子。听陈大牛说要杀鸡炖汤,她下意识便想到的是给嘉懿喝汤的,陈大牛说:“先试试嘛。”
陈二木眼睛一亮:“啥,爹娘你们中午炖还是晚上炖?”
“还没杀呢就惦记上了,真是个馋虫附体的,赶紧吃,吃完了等会儿跟你爹去田里把剩下的那几扎麦子割了,回头找时间往庄子上送去。”陈大牛一家的地啊田的大部分都给庄主包了去的,自己家只留了两块地和一块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