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身,绕过跪着的阿楚,“回宫吧,”他瞧着阿楚的背,又接了句,“回榭庭宫。”
“诺。”阿楚应着。
天上飘下小雨,各宫宫人脚步匆匆,都赶着回屋,卞清方倒成了另外。阿楚给他撑着伞,一行宫人跟在二者身后,悠哉悠哉地走着,倒成了雨夜里的一道风光。
“朕听人说最近宫里在闹鬼?”卞清方突然开口问。
阿楚一怔,忙答:“陛下听谁说的。”
“你管这作甚,你只管告诉朕是或不是?”
“是有这回事,”阿楚点点头,伞朝卞清方那边偏着,雨水打湿了他一半的衣裳,黏在身上格外难受,他镇了镇心神,又接着说,“不过宫里已经派了人查了。”
卞清方眉梢一挑,“是该好好查查,好好的后宫被搅得一塌糊涂。什么鬼啊神啊,都是胡乱编造出来诓人用的。”
“陛下是那么觉得的?”阿楚笑着。
“不然?”
“后宫的娘娘们却都把他们当真了信。”阿楚眼里有笑意,缓缓同卞清方解释,“闹鬼里边的鬼只是决不是一时兴起,需查清蓄意挑起这一切的人是谁,凭宫里那些侍卫根本查不出什么。”
“你要去查?”卞清方看了眼身侧的人,勾唇,“倒没想到你也有野心。”
阿楚闻言,轻笑着摇了摇头,“不是奴才有野心,奴才只是正好对这些是感兴趣而已。”
“好,”眼前榭庭宫到了,卞清方接过阿楚手里的伞,顺了他的心思,“交给你了。”
阿楚神色晦暗地盯着卞清方的背影,身侧人也递来了伞,他笑着接过,扭头时笑意又转瞬即逝。
他撑着伞,遮住了不断飘在他身上的雨水,朝宫人住的下房去了。
推开吱呀的木门,收了伞。又转身关门,拿着屋里唯一的亮物朝榻上走去。
烛火被置在一旁,脱了鞋袜就上了榻。双眼一直盯着屋内一角,烛火朦胧中,那墙角似乎漫出了鲜血,直直将整间屋子都覆盖了。阿楚盯得久了,满目猩红,背后也出了一身冷汗。
“公公?”
有人在敲门,阿楚回过神里,伸手拭汗,张嘴问:“怎么了?”
屋外人捏着尖细的腔调,喊着:“皇上派人赐了东西来。”
“来了。”阿楚应着,忙起身穿鞋去开门,见屋外人捧着个精致的木盒,满脸疑惑。
陛下这时候派人来赏东西作甚?
他接过那个木盒,点头致谢,合上门。又点了三两盏灯后屋里才算亮堂,他轻手轻脚地打开那个木盒,里边赫然呈着把小刀。阿楚手一颤,把那小刀砸在地上。
“陛下是要做什么?”
大半夜派人给他送了把刀过来,到底用意何在。
阿楚望着地上那把刀,怔怔地出神,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要去捡起地上的那把刀,“嘶——”一不小心被刀割了一个口子,鲜血马上溢出,像是刚刚墙角的那个画面一样。阿楚脸色白了,动作迅速地把那小刀塞回盒子里,然后在屋子里寻了个位置藏刀。
手上的血被胡乱折腾中蹭在衣裳上,位置显眼,可阿楚明显没有注意。换下鞋袜就上榻了,双眼紧闭,蹙着眉头。
今日师贵人宫里的人向他透露,师贵人八成是怀了龙胎。可没人比阿楚更了解卞清方,他不会去宠幸宫里的任何一个妃嫔,更不会留下一丝血脉,所以师贵人怀的是杂种。这件事他说不得,过几日师贵人派人报上这个消息,宫里怕是又要出事,正好用上卞清方这把小刀。
翻来覆去,彻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