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何嫄纵身从楼顶跃下时,心里没有任何恐惧,反而是有些解脱。她再也不用面对镜子里丑陋、平凡的自己;也不用再面对家里面那对快四十岁还在啃老的父母,每天只知道玩乐,从来对自己不过问。
她想到了自己在光荣榜上那张照片,厚厚的刘海,盖住了本来就小还无神的眼睛,整张脸仿佛一张圆形平面,短而平的鼻子带着滑稽的圆形鼻头,嘴唇因为龅牙而向外凸出。
这样一张滑稽丑陋的照片,下面配着“第一名”三个大红字,看上去十分耀眼,又十分讽刺。她是毋庸置疑的优等生,经常与第二名能拉开几十分的距离,尽管在学校里经常被人欺侮、嘲笑,但也影响不到她的学习成绩。成绩就是她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还能让她在学校里把腰杆稍稍挺起一些,如果没了这一点,她就什么也不是了。
何嫄曾经以为,因为自己成绩优异,老师应该会对她青眼有加,会偏袒她一些。所以在她受到欺凌时,还抱着一丝期望,如果自己有一天终于忍受不了,还可以去找老师,老师一定会替她找回公道的。
但这一线希望也终于破灭了。偶然有一次她去办公室送作业,在门外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周老师,你们班这个小姑娘真不得了啊,这次联考题目难、超纲,居然也进入联考群总排名前五十了。这可是名校的苗子啊。”
班主任周老师好像对此并没有多大兴趣,反而皱了皱眉。
“你说,这个成绩要是宋祯的就好了。”朱老师这样说到,“你看她,长成那个样子,平时畏畏缩缩的,说话都不敢大声,就算是考上名校又有什么用?将来到社会去该怎么办?除非她有大本事,要不然工作都找不到!”
她很难过,也很气愤,但周老师说的好像都是事实。她再努力又如何,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已经从根源处腐烂了,即便是再精心栽培,也开不出什么好的花了。
一想到宋祯,她不禁又将头低了一些。宋祯是全年级的万年第二,总是和自己差三十多分,学习也还算刻苦,但是总也追不上自己。
但她无法因此而得意,因为宋祯因为长相英俊,并且举手投足间都带着自信的气息,还带着生人勿近的气场,走到哪里都是焦点。
这样优秀的人,还是她的同桌,并且是老师特地安排的。周老师知道宋祯受女生欢迎,为了不让宋祯分心,特地安排他俩坐一起,如果整天面对的是这样一个“长相特别”的女生,大概对遏制早恋有奇效。更何况,她学习成绩也好,说不定还会把宋祯再往上带一带。
于是,何嫄从高一下学期文理分科后就开始和宋祯坐同桌,一直坐到了现在。她无数次告诉自己,一定要努力,如果被宋祯追上来的话,自己只有被踩在脚底的份。
但令人她难以启齿的是,她竟然在这样的环境里喜欢上了宋祯。每次想到这里,她既觉得既快乐又羞愤。
所有人都可以嘲笑她丑,唯独宋祯不会;所有人都将她的成绩视为浮云,唯独宋祯会正视并且对她夸赞。
她一点也不在意宋祯有多么帅,多么魅力,对于她而言,宋祯的魅力就是能够尊重她、正视她。
但唯独这一点小心思,也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她又想起了自己的父母,没有正经的工作,每天都在想尽办法去玩乐,去挥霍祖父祖母的钱财,手头里的钱一旦花完,就会厚着脸皮去要。
父母对自己向来大方,但却对亲生女儿吝啬至极。她从来没有在生日时收到过父母送她的任何礼物,在刚上小学时,连换一个新文具盒的钱都是向爷爷要来的,因为父母不给她零花钱,她的兜里经常比脸都要干净。
上初中时,她因为牙齿畸形的问题,找到父母说,想去矫正牙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