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果真是个一等一的风流场。马车慢悠悠地走过京都的一条主路,路边林立着各式各样的铺子,有简朴低调的,也有极尽奢华的。尔玉趴在马车的窗子上张望着,一会儿指指这里,一会儿指指那儿,惹得明启也乐呵呵地趴过来瞧。
京都的人真是多呀——一家好吃的铺子,就能有那样多的人来排队。尔玉心道,在这里排着的人,怕是都比崇州那最大最有名的酒楼里吃饭的人多。
这里的人穿得也好,女人们走上街,都喜欢梳着时下流行的发髻,穿着颜色甚是鲜艳的衣裳,“时尚”是最先从京都流出的,再传往各地。毕竟——宫里的娘娘们是住在这里的。
马车前行了一阵子,突然急急地停了下来。车夫敲了敲轿子,道:“少爷小姐们,前面的道被堵上了。”
“怎么回事?”尔贤掀开帘子去看,只见前面确实有许多人,而且大多是年轻的姑娘,但姑娘们簇拥着什么倒是难以看到。
“我下去看看!”尔玉扑腾着便掀开帘子跳下马车,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生怕自家姐姐拦住自己。
“我也去我也去。”还没等尔贤开口拦,明启便也跟着一同跑了下去。
尔贤笑着摇了摇头——两个祖宗。
姑娘们簇拥着的是一个骑在马上的人。
那匹马一看就是好马,高大、威武、毛色鲜亮、蹄子厚实。明启的目光全被那马儿吸引过去了,拉着尔玉就直直地往人群里冲,想要近距离地去看那匹马。
“姐你看,这样的好马,我可从来没见过。”明启拉着尔玉冲到了颇为靠前的位置。
而尔玉的目光却顺着马往上去,见那马上人一身黑衣金刺绣,绣的图案她不认得,但是却有一股飞扬跋扈的气势。那人的头发被高高地束了起来,顶着个颇为贵重的发冠。
那人低了低头,一双细长上挑的眼很是惹人注目,嘴角还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若是叫尔玉来评价这人的长相,尔玉应当说——长长的眼睛、高高的鼻梁、薄薄的唇,看人的眼神还很散漫。但若是随意在京都的大街上拉一个姑娘,问起宁王世子李隽之的长相,想必那姑娘会说——那白皙有光泽的面庞,伴有着棱角分明的冷峻;那如剑如星一般的眉眼,透着不羁与潇洒;那宽厚有力的臂膀、那修长的身段、那窄腰、那长腿.....
仿佛李隽之就在那站着,什么话也不说,什么事也不做,就有无数的女人要坐在这里看他一天。从咱们这位世子爷初发了眉眼开始,就有不少勋贵人家主动上门,没想到都被宁王夫妇一一回绝。这也变相地让京都的少女们做了个梦,不分门户,反正世子爷也没订亲,万一在街上看上了一个,带回去做妾室也够了呀。
京都的也流行着一个风俗,就是姑娘看上了谁,便往他身上抛花朵或是瓜果。等遇上了李隽之,姑娘们倒是形成了一个默契——抛瓜果的人多了,容易伤到世子爷,大家都改抛花,谁再抛瓜果就一齐骂谁,保管把那抛瓜果的骂得一个月不敢出门!
看着马上的李隽之被花包围,他身边的小厮手里也被塞了不少信。尔玉想着,这...也没见多好看啊。
或许是独独尔玉的神情默然,李隽之俯身看向不远处的小姑娘,忽略耳畔那些欣喜的惊叫,李隽之指了指尔玉,道:“你的花呢?”
尔玉被指得一愣,答道:“我没有花啊。”
“...”李隽之指使着身边的小厮,将他手里的一朵花递了过去,他的眼神像是在说——喏,你现在有花了,快丢给我。
没想到尔玉接过花却有点慌乱,连忙把花递给弟弟。而明启却看那匹宝马看得痴了,拿了花便走上前去,给那匹宝马簪上了。
周围一片吸气声——
李隽之颇为好气地看着这傻呆呆的两姐弟,哼了一声,便由着小厮开路,骑马往前去了。
那些送花的姑娘们也三三两两的散了,道路畅通,明启便拉着尔玉回到了马车里。
“外头怎么了?”尔贤柔声问道。
“一群女子围着一个男的,都给那个男的送花,结果把路给堵上了。”尔玉不假思索道。
“哦?”尔贤笑了笑,继续问,“他好看吗?”
“也就....”还没等尔玉说完,明启倒先张了口,道——
“大姐你是不知道,它可好看啦!那长腿——那铜铃般的眼睛——那一身肌肉——那红棕色的毛发——”
“红棕色的....毛发?”前几句还算是夸人的,这后一句怎么回事?
“大姐你别理他,”尔玉嫌弃地看了一眼明启,道,“他说的是马。”
太师府在京都的官巷里。
府门建得高大,也识趣地比不是很远处的王府矮上一截,不过那院墙倒是高得很,一看便不好翻。
尔玉看着那面高墙出了神,想起在崇州的时候,她常常翻墙出去玩,被发现以后又免不了一顿责骂。可是她天生的皮实,爹娘怎么骂她都是一副笑脸对着,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嘛,周尔玉把这一条参悟得很是透彻。
如今到了京都,尔玉看那高墙的第一反应便是翻不翻,想到这儿尔玉都想给自己一巴掌。明明答应了爹娘,不给他们惹事,不叫外人觉得周家的姑娘没教养,怎么如今又想那些捣蛋的东西了。
马车刚一停下,太师府门口便有奴仆迎了上来,热络地接过了三位主子的行李。其中有一位颇为富态的老头,应当是太师府的老管家,哈着腰道:“三位主子路途劳顿,奴才已经收拾好了房间,请各位进去先歇息。”
尔贤微微颔首,便带着弟弟妹妹跟着老管家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