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长卿哥哥吗?
他怎么会在这里?哦,你瞧她这脑子,怎会忘了,长卿哥哥是礼部侍郎呢。只是,长卿哥哥……
她不是不知他的心意,多年以来,长卿借故三天两头去府里,明面儿是教授和世泰读书,实则总会经意不经意的去找璟婳,从小到大,也多亏长卿的开导与陪伴,自己藏在心里的苦楚才能多多少少排解一些,她把长卿当成兄长,能够托付所有完全相信的兄长。
一晃神儿,璟婳赶紧轻轻甩了甩头,不可乱了心思。
这会子璟婳坐在轿子里,纵使心里乱的厉害也只有全全压下,今日是什么时候,此刻是什么场合,她是嘉亲王府的侧福晋,说话做事都需循规蹈矩,分寸有余,切不可掉以轻心,失去礼数。
轿外,汪长卿吉服加身,着领礼仪官员随侍左右。也因着是皇家喜事,礼部着手督办,他又是礼部侍郎全权负责此事,才能靠进轿撵,为璟婳“送与祝福”。
从今以后,他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称她一句婳儿妹妹了。
王府门前,丫鬟婆子一溜烟儿的妥帖等待,要迎接他们这两位主子。
璟婳之前就打听了一下,知晓同时进府的还有个王佳氏,父亲为举人,朝中并无实职,是个绝色美人,想来能以此条件进府应该是才貌双全的女子了。
不管怎么说,总是一同进府的缘分,以后希望可以好好相处。也不仅仅是她,所有人,璟婳都希望好好相处,从小额娘教导女子和善可亲为美,她自然也想让额娘安心。
双喜临门,喜乐欢响,有那么一刻,璟婳仿若置身于幻境当中,只觉虚化飘渺。
由于都是侧室,不能从正门通过,璟婳便由掌事姑姑搀扶下来领入侧门。
微风吹拂,凉意袭来。
就在璟婳刚走两步的时候,一阵风卷起了盖头下的流苏坠边。
斜斜洒洒,翘起一角。
远远的,恍惚的,璟婳好像看到了一个人影,长卿哥哥……
他是那么遗世而独立的萧然,纵使喜乐环绕,都好像浸不穿他的淡淡蹙眉。看到璟婳的时候,长卿好像笑了一下,浅浅的,暖暖的,犹如春日和煦的阳光一样明媚,让人不得不怀疑刚刚的忧思是否是真的。
也就只是一秒的时间便消失了影子,璟婳甚至都来不及回应一下长卿。不过,繁琐又多变的规矩已经让她举止拘束僵硬,便是心有余也来不及再费心思想别的了。
时光流逝,回忆留存。管你是帝王将相还是贩夫走卒,只会在它面前黯然垂首。
正如憧憬着美好的未来的璟婳此刻就坐在房间里,脑子里不断的浮现刚刚白天的每一幕,每一刻。璟婳都不知道刚刚自己是怎么过来的,紧张而迷乱。丝毫没有想象中的美好与快乐。
思及至此,竟有些失落,原来,嫁与良人便是如此为开始。
不过,现在她来不及懊悔什么了,因为天要将歇,福晋特遣人叮嘱准备好迎接伺候王爷。她心里满满的忐忑,不知道王爷是个什么样的人,街头巷尾热议纷纷的贤主究竟是何模样……
香罗就在门廊下守着,远远的听见了一男子踉跄走路的声音,似乎身后还有人仔细小心伺候着:“爷,小心些,前面就到婳福晋的苑邸了。”
只听到这些,香罗就慌忙行至屋内,来不及行礼,虚掩门后,抑制不住兴奋道,“主子,王爷到了!”
“咯噔……”璟婳的心瞬间就提到了嗓子眼儿,不自觉绞着衣角,手心都冒出汗来了。
像是噎住了似的,除了发出“呃唔!”一声外,便紧张地说不出话来了,今夜,她将成为嘉亲王爷永琰的侧福晋了……
永琰醉意阑珊,四宝扶着都站不牢稳,说来也是太过热闹,这但凡是亲贵皆来贺喜了,原本迎娶侧室不应大肆张扬,只是,满朝文武都能从乾隆的倚重中揣度出了储君之选,纵使永琰多年周旋朝堂,也耐不住一番聒噪之音,还未散席就借口喝醉,在一片恭祝声中退出。
“爷,慢点儿……”永琰几乎是整个身子都挂在了四宝身上,便是体力再好,四宝也不敢走的太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