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里没有风，空气中弥漫着泥土霉变的气味，气氛变的异常的诡异。

众人皆是迷惘。

成王眉头略微跳了跳，眼光在九歌脸上略停了停，凝声道：“你果然聪明。”

“成王抬爱了。”九歌用余光偷偷瞄了一眼旁边持剑护着她却永远那么冷冰冰的北连墨。“我只是比别人多了解了一些成王殿下的事；听闻成王殿下从小就有一个怪病，一旦食用带酒的东西，身上就会起满红疹，甚至会有窒息之感。因此真正的成王殿下怎么可能和他的同袍部下畅饮呢？”

这样一个女子，这样一个绝色的女子，脸上稚嫩还未退尽，一眼望去不过是个涉世未深的小丫头。

她的心思却是如此缜密，以前的种种传言，成王只当是那些无知的人夸大其词。那时有人说他谋反失败，就是这个女子出的计谋，他在内心里是不信的，如今看来便是真的了。

但是他还是不服。

“孟大人这般聪慧，也未必事事都预测得到吧。听闻孟大人前几日被鬼吓破了魂，如今又好端端站在这里，那你可看清了如今的局面？”

九歌扬了扬眉，“那有什么好看清的，既然成王殿下你还活着，那么事情就不会轻易结束。成王殿下您要谋大事，自然需要大量的钱财以做军需。”

“我已经查过了，白水州的街道上，几乎所有的玉器店都是成王您的，这些玉器有一半来自上京皇宫，一半普通玉石经过加工高价卖出，不仅如此，您每年以白水州水患为由，向朝廷索要大量赈灾款。当然这些钱财不会被用来赈灾，因为这里并没有什么水患。”

成王心下一惊，这些玉店，他自认为做的隐秘，每一家，每一人都有处可查，他们的身份伪造的天衣无缝，是一定不会查到自己头上的。

“你连我的玉店都能查到，算是有点能耐的。”

九歌咳了一声，“这个其实是我的马夫小沈查出来的。”

在众人沉默之余，九歌默默回了个神，她收起笑脸叹气道，“可惜那一村的无辜百姓，只因你一己之私就断送了性命。”

她从怀里掏出一支的君影草，白色娇嫩的花骨朵，在火光下透出淡淡的红，那一丝丝的浅红，似能摄人心魂，令人神往。

“五年前，木犀村还是一个充满生机的地方，村民们过着悠闲的生活。他们的村子隐于大山之中，与外界联系甚少，而这正是成王殿下您需要的地方。”

“您积攒的大量财物，需要有个地方安置，你招揽的军队需要有个地方训练。于是您让人装扮成经商之人，在村子里大量高价收购君影草，村民们在商人的鼓动下种下大量君影草。可是他们并不知道，这种看似美丽娇嫩的花，却也是一种满身是毒致命之花。”

九歌将手中的花举到鼻子前嗅了嗅，清香四溢，令人爱不释手。

“它们令人产生幻觉，头昏，窒息甚至死亡。木犀村地势较低，村子里除了下雨的时候，并不会刮大风，而这时候君影草的毒气就会越聚越多。每到夜晚你还派人办成厉鬼的模样在村子里游荡，久而久之毒气慢慢侵入村民的体内。即使你不派人扮成厉鬼的模样，他们也都开始产生幻觉，那些所谓被厉鬼吸走魂魄的人，不过是因为毒发产生幻觉，互相殴打，或者失足坠崖，身体弱一点的就直接中毒身亡。”

人之渺小，譬如蚍蜉，一夜之间化为尘埃。

九歌目光悠悠，那个盘亘在她脑海里画面又一次浮现，母亲，父亲……一片血海……

“九歌，九歌。”北连墨一只手紧握着剑，一只手轻轻揽住她的肩。

她回过神继续冷声道，“如此一来，木犀村就再也没有人会来，你的秘密便也不会有人发现。成王殿下不仅心思缜密，还心狠手辣、不择手段。”

成王亦冷笑道：“一群蝼蚁一样的人，用他们的命换我的大业，他们死的很值。”

这样的嘴脸令她恶心，一村子的人，在他嘴里不过寥寥数语，人命在他眼里轻贱至此。

九歌收回目光，嗤之以鼻。继续道：“不过你还是怕我来江北，路上劫杀我的那三个暴徒是你派来的吧？只可惜他们伪装的一点儿也不好。我的护卫告诉我，他们明明一身江湖武夫的行头，却偏偏使用军中的一套拳脚。”

九歌说着往北连墨脸上望了一眼，顺便帮他弹去肩上一小撮灰尘。

“兹事体大，谁若挡我登上帝位，我就杀了谁，那次算你命大，可如今你落在我手里，难道还想活着出去不成？”成王双目渐渐瞪了起来，手紧紧按在剑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