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墨,阿墨,你这是做什么?”舒陶惊慌的望后退了一步。
“你在这般胡言乱语,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舒陶愣了愣,小心推开长剑,无奈道:“哎,从小到大总是你赢,我自知打不过你。好了,既然来了就住下吧。”他伸了个懒腰,“为着这么个玉佩折腾大半宿,困死我了。我去睡觉了,你们自便。”说完便扬长而去。
启明星像一颗钻石镶在漆黑的夜幕里,浓重的霜露一粒粒的凝在大片荷花上,从荷花上滴下来,落入荷叶里清凉明净。夜色平静如初。
九歌深吸一口气,从北连墨胸前爬起来,捏捏两个还在打颤的膝盖说,“连墨,现在怎么办?”
北连墨若无其事,“回去睡觉。”
“啊?”她知道北连墨一向不苟言笑,他既然这么说便是不会有事。又见北连墨脸色颇为深沉,一副郁郁寡欢之象。
北连墨深沉之余眼光又将她望了望,九歌心里大惊,莫不是这冰块心里反悔了,要拿她去将玉佩换回来?九歌稳了情绪亦不敢多言。
如水的夜色里,孟九歌躺在柔软的锦被里辗转难眠,一来她是确实睡的太多,没有睡意;二来今晚的事确实也让她心有余悸;三来,北连墨,就那样像一尊雕塑一样斜坐在廊下,静静的吹着笛子,笛声悠扬婉转,忧伤而心疼,宛若有人拿着刀在心上一刀刀的雕刻,刻出一副悲伤的模样。
一曲毕,他便那样呆呆的注视着天边,仿佛那里有什么神奇力量将他深深的吸引进去。
九歌的心里忽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情愫,他,北连墨,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明明冷的像一块冰,明明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明明武功很高,却这般任她威胁。而每一次遇险都是他来救,不管在哪里,他总会来。
或许他真的相信她编的瞎话,真的相信她知道他师父的隐密,这样想着,她便觉得更加亏欠北连墨,她觉得她应该对北连墨更好一些。
地平线上冒出今日第一缕光芒,映得水面也一片银光,北连墨的身影被勾勒上浅金色的边。
九歌起身踱步站在北连墨的身后。河风格外凉爽,大片荷花散发着清凉的暗香。她说:“连墨,我以为你不会来,可你来了,我很感激你。谢谢你三番五次的救我。”
北连墨仍旧坐着,“我是你的护卫,自然会来。”
不知怎的,九歌喉头竟有几分哽咽,她干咳两声,压下眼底一丝红润。“可是这里如此危险,处处都是机关暗器,你大可以任湘君杀了我,再者,虽说我知道你师傅的隐秘,可是以你身手,以你师傅的身手就算我安排了什么人也不是你们的对手,你大可以一走了之,又何必来冒险救我?”
北连墨肩膀一颤,回头将她一望,眼里一如既往地平静,“我说过我是你的护卫,自然会来,又或许你是智谋无双的孟九歌,我没有把握斗赢你。”
九歌一愣,智谋无双?我?她笑了笑道:“连墨,你那个玉佩很值钱吧?你别伤心,回头我给你卖个更好的,你若喜欢我多卖几个送给你。”
北连墨的眼睛突然晕起一丝光芒,“我那个玉佩世间只此一件,你一定买不到和它一样的。”
九歌倒吸了口凉气,小心翼翼笑道,“那我买十个同样的给你,你放心,我保证不会让你亏着,只是,你可千万别将我再换回去。”
北连墨望着她,嘴角却勾起一丝笑意,“哦,这个可不一定,我这个人一时反悔也是有的。”
惊慌片刻之后,九歌成功的转移了这个话题。
话说,这位性格古怪又长的好看的湘君,其实是北连墨的同门师弟,两人从小一起跟着隐黎习武。他们平日里相处倒也和谐。后来有一年,舒陶的家人来探他,并带他去祭祖。
回来之后,舒陶先是沉默了半月有余,再之后,他便拐着弯儿的打听北连墨玉佩的事,更有几次要拿东西和他换,北连墨自然是不同意的,他也偷过几次只是没有成功。再后来北连墨便来到了金陵,他以为此事到这里也就算完了,没想到,舒陶竟是这般不依不饶,终究还是被夺了去。
北连墨想起一年前的那个夜晚。成王齐猛的叛军正在去金陵的路上,他担心自己的母亲,于是快马加鞭的赶了回去,十几年不在宫中,守宫门的官兵自然不认得他,恰巧腰牌也在前几日遗失了,无法,他只好趁着夜色装扮成士兵混进宫里。
近了,近了,他在心里窃喜。忽然空中升起一团火光,伴着浓烈的烟雾,嘈杂声骤起,惊呼声,呼救声,水桶撞击声……瞬间人仰马翻。
他寻着火光处看去,心紧紧的悬了起来,那个方向是她母亲的的住所——恬曦宫。
火光熊熊,将天空映出半片通红。他的心开始剧烈的颤抖,他跃上房檐,可是那时他的轻功并没有现在那么好,几次差点就摔了下来。
恬曦宫中,大火已是无法控制,他拨开慌乱的人群,“母妃,母妃——”他的声音被淹没在乱成一团的人海里。
一个丫鬟哑着嗓子颤声喊着:“娘娘……娘娘还在里面,娘娘还在里面!”
“快,快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