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一道圣旨送往东宫,封太子齐予恒为骠骑大将军,与上卿孟九歌一同赶往北境,镇压敌军,诸事多听孟卿之言,明日启程,不得有误。
东宫上下,闻之大悲,太子妃抹着眼泪,一双美眸哭成了个桃儿:“边关苦寒,刀剑无眼,殿下此次前去万望保重。”
一边身穿青绿华服的侧妃,头上珠翠环绕,一双雪白的小手娇娇弱弱拽着齐予恒的阔袖:“殿下,皇上那么多皇子为什么偏偏要殿下你去啊,定是宫里那位,看不惯殿下,想要自己的儿子取代殿下……”
宫里那位,说的自然是如今的皇后孟月瑶。
端坐在堂上的一青年,黑色缎袍,金丝滚边,绣着蛟龙的模样,广袖袖边缂丝花纹,是暗云花样,月白色束腰。墨发被素色羊脂玉簪束起。
闻言怒斥一声:“休要胡说,本宫乃一国太子,国家有难自当站出来为父皇分忧,你们一个两个的哭丧着脸做什么?你刚才那番话要是传到父皇和母后耳朵里,我这个太子就真不要当了。”
娇柔的侧妃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拉长了腔调抽噎两声:“妾身知错了,妾身以后再也不不敢了。”
齐予恒有些烦躁的摆了摆手:“好了好了,都下去准备一下,明天我就要启程了。”
两位如花的美人,在丫鬟的搀扶下一副悲凄的缓缓离去。
齐予恒望着渐行渐远的几个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深宫妇人,一遇到事就知道哭,吵的头疼。”
“王妃们只是担心殿下。”一位三十多岁的白面书生亦望着远处,语调却十分恭敬。
齐予恒嗤鼻一叹,转身端起一杯半温的茶水轻抿一口,皱了皱眉头。内庭司近来办事越发不上心了,这茶叶一点味儿也没有。
放下茶杯对着青年问道:“白越,那位孟九歌是什么来头?”
“回殿下,刚刚得到消息,这位孟九歌就是皇后从镛山接来的,是幽谷子的弟子,皇后的表侄女。”
齐予恒又一皱眉:“镛山来的……这么说来皇后岂不是又多了一位好帮手。”
自从皇后孟氏生了齐予泽后,就开始暗暗拉拢朝臣,培养自己的势力,一心想要换掉他这个太子。明面上他们母慈子孝,一片祥和,实则暗流涌动,这些年更是明里暗里给他使了不少绊子。
白越是他前几年招揽的一位名士,此人不仅文章好,更是足智多谋,这些年也没少给他出谋划策,算得上他的心腹。
白面书生眼眸闪动,折扇在手上一敲:“那倒未必,孟九歌不一定会向着皇后,说不定还恨着她;殿下别忘了,孟九歌一家一百八十八口人命都是死在皇后亲哥哥孟玉青的手上,在这样的血海深仇面前,她会怎么选。”
白越的一番分析,令前者面色稍缓,不管怎么说,眼下最要紧的是北境战事。孟九歌才到金陵楚帝就派她陪同太子赶往北境,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得到楚帝的信任,可见,幽谷子的徒弟绝不是一般等闲。
蓦然间想起自己早逝的母亲,心中一时凄凉,要不是母亲早逝,让孟月瑶有机可趁,他的帝王之路何至于走的如此艰辛。
忧郁喃喃了一句:“能活着回来就不错了,她要选谁本宫也管不了。”
他是东宫太子,从小养尊处优,虽也习了一些拳脚,左不过也是为了强身健体,他虽读过兵书,却未曾上过战场;他自然明白,读书是一回事,正真提枪上马又是一回事,搞不好那可是要掉脑袋的,更何况北境大军如今已连失六镇,怕是自身难保。父皇他是不是急得脑子坏掉了,这不明摆着让他去送死吗?
爹的话可以不听,可皇帝的话却不能不听吧,他第一次觉得有个当皇帝的爹实在是人生最大的不幸,他若敢不去,只怕死得更快,现如今也只有硬着头皮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