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青山生在大山里,长在大山里,骨子里流淌的也是大山的血脉。
以前离开大山,离开大山里的家,无非是因为留在大山里就没法撑起那个贫穷落魄却依旧温暖的家。
可现在,他有了这一身神力,哪怕是回家砍柴卖,也定能给家人更好的生活。
所以,他想回家!
哪怕家里没有WiFi,没有灯红酒绿,没有车水马龙,他依然想回家。
他这个人比较俗气,没什么远大的志向,一直以来,想的就是还清家里的债务,以及让一家人填饱肚子。
而现在家里的债务已经还清了,再加上有这样的一身力气,即便是回到家,他也有信心,一定能让家人过上更好的生活。
人的一生,富是百年,穷是百年。生老病死,谁也逃不过。既然这样,为什么不在有限的时间里,去创造更多幸福快乐呢?
而俗人刘青山的幸福快乐不是开豪车住豪宅,也不是腰缠万贯美女如云,而是父母健在,身体安康。雨时屋不漏,晴时禾不干。醒来闻鸡啼,入眠枕青山。
所以,刘青山没有听从大家的劝阻,第二天天一亮,就收拾卷囊铺盖走了。
不过,他走的时候,跟众人说了一句:“今天肯定能发工资。”
众人一开始还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直到包工头鼻青脸肿的来给大家发工资了,大伙这才恍然大悟。
哈,这臭小子,平时真是没白疼他。
刘青山乘坐大巴车离开市区,又在县城换了一次车,辗转四五个小时才回到自己魂牵梦萦的小山村。
虽然市区离村子也就一两百公里,但为了省钱,刘青山一年只回一次家,平时稍有空闲,就会去打零工——不论四季,都穿上厚厚的布偶衣服,在街上派发传单。
这一次回家,距离上一次,已经足足有九个月。
一下车,就看到头发稀白的老爸骑着家里仅有的那辆破摩托车等在路口。
刘青山喊了一声:“爸!”
老爸却皱眉看着他,像是没认出来一样。
于是,刘青山一边朝他走去,一边喊道:“爸,我还以为你不出来接我呢。”
老爸这才认出眼前这个黑不溜秋的娃就是自己的儿子。
过年的时候回来吃得白白胖胖的,这一年的功夫不到,就又黑成泥鳅了,可见他在外头吃了不少的苦。
老爸笑出了一脸的皱纹:“不接你的话,你又得说我了。去年年底我没出来接你,结果你怪了我一整个新年。”
刘青山翻了个白眼:“那本来就是嘛,当时车上一车人,都有人来接,就我一个人拎着一堆东西走了几公里的山路回家,你说我能不生气吗?”
“得,快上车,你妈还等着我回去杀鸡呢。”老爸一边发动摩托车,一边说道,“东西要不要绑一下?”
刘青山提着两麻袋东西,跨上车子尾座,轻松道:“不用,又不重,我拿着就行。”
现在,他拎着这百来斤重物,就跟拎着两袋棉花似得。
老爸也不多想,油门一加,差点没把尾座的刘青山甩下去。
刘青山急忙用手撑着尾架,朝老爸叫道:“爸,你慢点,我差点掉下去了。”
“嘿嘿,没办法,这老家伙都快成古董了,能走起来就不错了。”
“我不是说车,我说你开慢一点儿。”
“什么?风太大,听不清。”
农历九月底的山风从耳边掠过,带着四时的陈泥,五谷的余味,在群山之间呼呼吹着。
北方的这个时候,大概已经入冬了吧。
可这儿,仍旧艳阳高照。在这里,白天的温度还保持在三十多度,只有入了夜,太阳藏起来的时候,山风一吹,才能感到一丝丝凉意。
特别是位于群山之间的西山村,有群山做屏障,即使到了夜里,也会比外面的其他村子要暖和许多。
青山挡住了流年战乱,也挡住了刺骨寒风,同样的,也将新时代的歌声挡在了山外。
贫穷落后是这村子的标签,就连下乡扶贫的干部每每走入这个村子都会不由得皱眉。
西山村作为县内最穷最偏远的村子,按理说应该列入异地搬迁项目的,不过.......
山高皇帝远的地方,山民们又不懂国家的政策,所以也理所当然的要吃一些哑巴亏。
村子的第一户人家距离刚刚刘青山下车的县道就足足有三四公里远,且路段崎岖陡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