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太过怨毒和轻贱,方初急忙将谢吟月拉到自己身后遮住。
这农妇骂人的本事他可是见识过的,若是今儿当着这些人骂吟月一通,那她也不用活了。
“大娘,我们不是逼郭姑娘。”他肃然辨道。
“不是!这还不是逼她?我家的东西,就是一根针、一根线,也是我们自己的,我们想送给哪个就送给哪个,凭什么你们要我闺女送给谢家?凭什么——”
她嘶声喊着,用力捶地。
方初等人一齐哑然,又苦笑。
这时阮氏开口了。
之前她见了这大场面,心里未免发憷,到底她从乡下来的,没见过世面,所以言行格外谨慎;后来夏织造发了那番话,他是个当官的,她一辈子也没见过官,更发憷了,心中就有不平也不敢开口;眼下不同了:清哑昏迷,生死不知,全家乱成一团,她还顾忌什么?
她对着锦绣堂高声道:“我一个妇道人家,一心巴望到城里来见见世面。今儿可算是见着了:这天底下没人能大过皇帝去,可皇帝还要立个规矩法度呢,谁要是违了法,他就砍谁的头;怎么我瞧着,谢家想怎么着就怎么着?难道他比皇帝老子还大?”
锦绣堂内嗡一声,如同炸了窝的蜜蜂一般。
韩希夷和方初已见识过蔡氏的能耐了,只当郭家这个媳妇是平常的,谁知说出来的话字字诛心,不禁齐齐变色。
这个郭家!!
谢吟月厉声道:“休得胡说!不过是织造大人想要替我们两家排解纠纷,他也是好意。”
言下之意,郭家是在指责织造大人了。
郭家父子见清哑昏迷不醒,看她的目光仇恨深重。
严未央也赶了过来,急喊“快,叫大夫!”
一面对谢吟月笑道:“谢姑娘,你是说织造大人在威逼郭家?这可不对了,织造大人本是好意想替你们排解,不过大人可没许你这么逼郭姑娘。把人给逼晕倒了,还说是织造大人的意思,大人可不冤枉?!”
谢吟月冷冷地看着她,道:“严姑娘,谢家哪儿得罪你了?还是谢吟月哪里对不起你了?你如此构陷我?”
方初也低喝道:“未央!”
声音里说不出的恼怒。
严未央狠狠瞪了他一眼,也道:“你干的好事!”
韩希夷早回身吩咐随从,“去,找大夫来!”
随从急忙奔出去了。
正乱着,有人递过一粒雪白的药丸,“给她吃了。”
众人一看,是卫昭,冷冷清清的眼,冷冷清清的话。
郭家人犹豫,不知该不该接,更不敢随便给清哑吃。
严未央却一把拿了过去,一面道:“这药好,吃了能醒神。”一面就塞进清哑口中。
吴氏还是信赖她的,就没阻止,只眼巴巴地盯着清哑。
果然,含了药丸的清哑很快就睁开了眼睛。
众人皆松了口气,吴氏也放下心来,抱着闺女不停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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