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大娘听得目瞪口呆,想要辩解,又无从辩。
难道她要当着人说,她想要清哑给江家做妾?
那不是告诉人,她想要郭家的银子!
之前她还理直气壮,觉得是清哑偷学了江家的手艺,刚才听见郭大有骂“你倒是教给她一个我瞧瞧。教会了,也画几幅稿子出来,卖几万银子给我瞧瞧!”她心里便直打鼓,因她知道,没人能像清哑那样,看一看、问一问便画出画稿来。
韩希夷看着吴氏,目光奇异;又扫一眼郭守业等人,吴氏和江明辉说话的时候,他们都退在一旁站着,仿佛刚才闹事是在赌一口气,而不是真恨江家;尤其郭大全,居然又满脸和气了。
这家人看似粗俗,真不简单!
谢吟风在马车内听了吴氏的话,也暗叫厉害。
她正满腔醋意,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因掀开车帘,在锦屏搀扶下下了车,盈盈走过来。
韩希夷急忙拦住,低声喝道:“谢二姑娘,你做什么?还不走!”
他心想“你还嫌这不够乱,还下来?”口气便很不善,与他平日风度翩翩的举止颇不相符。
谢吟风微微一笑,道:“韩大哥放心,我不是来和他们争的。”
韩希夷皱眉,眼望着街道那头,心想赵管家去叫方初,怎么还不来?
谢吟风走到江明辉跟前,拉着他一起,给吴氏跪下,道:“清哑妹妹因为相公大病一场,便是铁石心肠,也不忍他们分离。这件事一开始就是误会,晚辈也不是那不容人的女子,怎敢逼相公退亲另娶。还请伯父伯母看在他们情深义重的份上,开恩许清哑妹妹来江家,我们一块过日子。也免得相公为妹妹日夜牵肠挂肚。”
她总算意会到了谢吟月之前对她的失望。
把郭清哑弄进门做妾,放在眼皮子底下,比让江明辉得不到她从而牵肠挂肚要高明得多。
江大娘便看着吴氏冷笑:看你怎么下台!
吴氏理也不理谢吟风,当她不存在似的。
她对江明辉道:“你这娃,大娘最是知道你,心是实诚的。你说当日不是有心去抢绣球,别人不信,大娘是信的。现在娶也娶了,也别想那些了。就是那个送帖子给你的丫鬟,你要找出来。只要她在谢家,你就要把她找出来。不然,这辈子你空背个冤枉的名声。”
谢吟风心里“咯噔”一下,身子微颤,面上却一点不显。
这一微妙变化没逃过韩希夷的眼睛。
江明辉红着眼睛道:“我一直在找她。”
又道:“大娘,吟风她说的事……”
他实在舍不下清哑,又见吴氏一直对他很和善,谢吟风也主动跪下恳求,他自然心生奢望。
吴氏叹道:“你怎么忘了,我郭家最不喜欢坏人家的好事。张福田那会子和李红枣勾搭上了,我们就成全他们;这回你和谢姑娘勾搭上了,我们再难也要成全,夹在里边算什么事?这事别再提了。快回家好好过日子吧。”
勾搭上了?
江明辉脸羞得紫涨。
郭大娘还是生气的,不然不会把他和张福田相提并论。
谢吟风本该觉得羞辱的,可她没在意,她被“张福田”和“李红枣”两个名字惊呆了——这到底怎么回事?
吴氏冷冷地瞅了她一眼,转头招呼老头子和儿子们进去,“砰”一声把门关上了。韩希夷就被关在门外了,刘心脚快,撵进去了。
江明辉没能见到清哑,又被吴氏暗中拿话羞辱,又觉得自己在抢绣球一事上受了冤屈,又受家人欺瞒、反复坏其好事,绝望伤痛之下,病体不支,叫一声“清哑”,就瘫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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