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
李汗青当然不会矫情,答应一声便放开嗓子嚎了起来,“你要撵我走啊/谁他么不敢走啊/哪个犊子才不敢走啊……”
“哈哈……哈哈……”
听得李汗青怪腔怪调地一嚎,队伍里顿时爆出一阵大笑声,不少人还跟着嚎了起来,一片鬼哭狼嚎声,“你要赶我走啊/谁他么不敢走啊……”
气氛热闹了起来,一时间,众将士倒忘记路有多难行了。
“他娘的,到底还有多远啊?”
可是,笑笑闹闹又赶出十多里地,叫苦声又响了起来,“老子的腿都快断了……”
“先歇歇吧!再这么赶下去,老子真地要遭不住了……”
队伍里叫苦声不迭,姚仲义和夏伯言相顾无言,只有深深的无奈,只得回头吩咐,“原地休整……”
“是!”
闻言,紧跟在他们身后的黑脸亲卫和何畏顿时精神一振,连忙将命令高声地往后面传去了,“原地休整……”
“原地休整……”
“原地休整……”
命令此起比伏地传了下去,队伍停了下来,众将士扒开路边的积雪、垫上毡毯就坐了下去,揉腿的揉腿,锤腰的锤腰,浑然不顾地上的潮气。
李汗青自然也不例外。
在雪地里赶路确实太吃力了。
揉了揉酸麻的双腿,李汗青突然灵光一现,便从马背上取下一大捆布往地上一放,“呛啷”一拔刑天,扯出一米多宽就比划了起来。
“李汗青,”
见状,那黑脸亲卫连忙喝止,“你干什么?”
“呃……”
李汗青一怔,连忙回头冲他干笑,“姚大哥,我准备打个绑腿……”
一路上,那黑脸亲卫沉默寡言,李汗青也是听罗罡说起才知道他叫姚兴霸。
“打绑腿?”
姚兴霸皱了皱眉,有些狐疑,“打什么绑腿?”
“呃……”
李汗青连忙解释,“就是把腿脚绑一绑绑……赶起路来能少遭些罪!”
没办法!
这些布是用来搭帐篷的,并非李汗青的私人物品,若这家伙执意要阻止,李汗青还真就用不成。
“这样啊。”
姚兴霸神色稍缓,“当真有用吗?”
“当真!”
李汗青连忙点头,神色笃定。
他虽然没有打过绑腿,却也有些了解,要是没有用,打绑腿的传统能在部队里延续那么多年吗?
而且,他还知道,曾经有一支打着绑腿的部队在一天之内赶了二百四十里,创造了军事史上徒步行军的奇迹。
虽说能创造那样的奇迹主离不开将士们钢铁一般都意志,可是,绑腿就没有在其中起到哪怕一点点作用?
“哦,”
见李汗青答得笃定,姚兴霸和周围一众将士都围了过来,“那你打吧!”
“对,”
罗罡连忙附和,“不就是一块布嘛,若是被北蛮铁骑追上,还不是便宜了他们……你打,若是真有用,兄弟们也能少吃些苦!”
“哧……”
李汗青不再犹豫,将手中刑天往下一压,开始切割起那块布料来,口中念念有词,“大约十……十公分宽……一米五……五到六尺长……”
李汗青并没有打过绑腿,只是偶然在一个论坛上看过讨论绑腿如何打的帖子,依稀地记得一些数据。
“哧啦……哧啦……”
众人倒没有注意到李汗青念的那些词儿里有什么不对,只是盯着他的动作,见他很快便切割下了两块布条,便恍然了。
原来就是用布条把腿绑起来啊,难怪叫打绑腿了!
“嗯……”
李汗青却依旧在念念有词地忙碌着,“一端平头,另一端分叉……”
“嘶啦……”
“嘶啦……”
两根布条又被李汗青割开了叉。
还有门道?
众人一怔,来了兴致,却见李汗青已经拿起一根布条低头往一条腿脚上缠去了。
“嗯……”
李汗青依旧念念有词,神情专注,“自下而上……交叉缠绕……不能太松也不能太紧……”
不多时,李汗青便缠好了一条腿,站起身来试着走了两步,这才展颜一笑,“不错!不错……就是这么绑的!”
“李汗青……”
姚兴霸看得一愣,随即皱了皱眉,“你以前没有打过?”
既然你以前没打过,又怎么会知道真有用?
“没有啊!”
李汗青自然知道姚兴霸的意思,却是神色坦然,“不过,我却知道打上绑腿肯定会有用的!不信,你也试试嘛!”
说罢,李汗青又蹲下,拿起剩下的那根布条缠起了另一条腿脚。
“当然有用了!”
姚兴霸还在犹豫,罗罡却已拔出了佩刀,“不说其他,就这么一绑,腿脚肯定暖和了……老子也要绑!”
“对对对……我也绑……”
“我也绑……”
随即,附和声四起。
“嘶啦……嘶啦……”
布匹碎裂之声此起彼伏,不多时,一大捆布便被瓜分得一干二净,就连姚仲义和夏伯言也打上了绑腿。
大雪初晴,阳光明媚,白雪皑皑的草原上,五百来号打着绑腿的将士继续朝着东南方向行进,一路上一唱我和,鬼哭狼嚎。
“你要撵我走啊……”
“谁他么不敢走啊/哪个犊子才不敢走啊……”
“雪后的路又溜呀/湿透的鞋又寒呐……”
“老子割了破布打呀么打绑腿啊……”
此时,若站在他们身后五十多里外的铁木城城头向西北方向远眺,便能看到一条黑线缓缓出现在了地平线上,随即迅速变得粗,不多时就变成了一道道起伏的波浪。
“轰……隆隆隆隆……隆隆隆隆……”
蹄声渐近,如雷闷雷滚滚,大地震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