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墨没有发觉她的异样,转回视线轻声道:“沐浴吧,我出去了。”那声音轻得,像是怕吓到他,又像是怕吹灭面前的蜡烛。
沈月白十分难堪地坐进浴桶里,怎么一遇到非墨就方寸大乱,明明和木樨、乌樟他们在一起时,自己的男女之防还是很重的。
那人冷面,却不冷情,句句关怀,时时呵护,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在那些零零碎碎的梦里,好似见过。
他很惊讶,羽毛还没寻到,他似乎渐渐想起了一些事。
屋外响起敲门声,沈月白知是非墨送衣服来了,便说了声“进来”。门吱呀一声开了,屏风外很快响起了脚步声,非墨将干净衣衫搭在屏风上,又轻轻走回去坐下。
他坐在桌边摆弄沈月白的缚妖盒,两只鸟在盒子里待了好几天,甫一放出来很是兴奋,在桌上叽叽喳喳的蹦来蹦去,听到鸟叫声,沈月白才想起来这两只鸟,她竟一直将他们关在盒子里。
“鸟还好么?我忘记喂它们了。”沈月白非常不好意思,非墨看了看蹦蹦跳跳的两只鸟,“没事,一会喂点就行。”
两只鸟听到沈月白的声音更欢了,直想扑到浴桶那边去,非墨一手按着一只鸟,头痛不已,这一副看到亲娘的表现实在让人怀疑,这蠢样能是凤凰?
鸟在非墨的大掌下扑腾,那边沈月白已经躲躲闪闪地穿好衣服,出来才发现非墨是背对着她坐的,沈月白暗自松了口气。
她的脸上还带着沐浴后的红晕,非墨只侧头看了一眼就受不了地转会了视线,松开了手。两只鸟费力地扑腾着翅膀,沈月白忙走过了捧起了鸟,发现鸟又哭了……
这么好哭的吗?真是凤凰?
“下去吃饭吧?鸟都饿哭了。”沈月白看了眼低头不语的非墨,又对自己的话表示不满,吃饭就吃饭,还要招呼别人一起吃?明明把对方当登徒子,还这般主动亲近是有病吗?
非墨仰头看着她浅笑,又她袖子让她坐下,递给她一杯茶,“我叫小二送上来了,这两只鸟不明来历,最好不要露于人前。”
尴尬,一个屋里待了这么久,还要待更久?
但是理由又很充分,无法反驳。
食不知味的一顿饭终于结束了,两人都吃的不太好,气氛不对。沈月白把两只鸟身上沾满的饭粒拈掉,又拿帕子给它们擦了擦毛,两只鸟亲昵地蹭了蹭她的手心,又蹦蹦跳跳回了盒子里睡觉去了,还挺贪睡。
非墨袖子里揣着钥匙,却不知怎么开口给沈月白,他觉得沈月白的态度有点奇怪,像是要拒他于千里之外,却又会接受他的安排,若即若离的距离感让他不能安心。
其实沈月白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和非墨不熟,说过的话寥寥几句,见过的面也就那么多,她努力想要拉开距离,可还是会不自觉地依赖和相信非墨,就像习惯成自然一样。
没找到合适的时机开口说钥匙的事,夜已深,非墨也不好久留,他起身告辞,又停下脚步对沈月白说道:“你在骏河城要待多久?”
沈月白想了想,没找到钥匙她是不会走的,但她也不知道需要多久,她他摇了摇头,“不知道,我有点事要办。”非墨点点头出了房间,正好小二来收拾碗碟,他又嘱咐小二明早不要来扰。
非墨没有回自己的房间,他出了客栈去了骏河,骏河里住了一位大妖,辈分远在他之上,甚至超过了爷爷,他想去拜托那位大妖藏起钥匙,让沈月白找到钥匙的过程自然点。
小爱人醒过来后,自己简直操碎了心。
非墨叹着气向骏河走去。
骏河底有一座府邸,这府邸建的位置极深,非墨变成狐狸向下游了一盏茶的工夫才终于到了,可那府邸太小,非墨的狐狸鼻子堪堪进去就卡住了,府邸的主人推了他的鼻子一把,把他推出去,又使了法诀将府邸变大了一些,但是不能太大,不然露出骏河会给自己添麻烦的。
这次非墨的狐狸头能进去了,但他想了想,还是变小了些,变成幼崽的大小,进去还是把府邸撑得满满的。
那大妖背着壳被他怼到墙上不能动弹,气得吹胡子瞪眼的,“你这些年疏于修炼吧,连变小都不会!”非墨无所谓的转了转耳朵,鼻子在大妖肚子上顶了顶,又将自己变得更小,他本来就不是修幻术的狐狸,变大变小不过是在原身的基础上变幼崽或是变成成年大小。
“鳌爷爷,我是来请您帮忙的。”粉嫩嫩的非墨小狐狸像只小小狗一样蹲坐在鳌妖跟前,他现在是刚出生大小,又粉嫩又可爱。
鳌妖伸手揉了把小狐狸的头,依旧气呼呼的,“臭小子,要不是你爷爷嘱咐我帮你一把,老鳌并不想见你。”许多年不见,见面就求帮忙,当我老鳌是什么?忙还是要帮,架子也要摆起来。
“鳌爷爷,月白醒了。”非墨半点不怵他,开门见山。果不其然,整只鳌都惊呆了。
“小白醒了?”老鳌声音轻轻,不敢置信地再确认一遍,得到粉嫩小狐狸的一个傲娇点头。
老鳌静了一瞬,突然从壳里蹦了出来,人形的老鳌倒有几分仙人风骨,他将落在地上的壳捏吧捏吧捏成了一个小小的龟壳,又摩挲了几把,还是有点舍不得的,住了千万年了,以后他就是没壳的鳌了。
非墨向前蹭了两步,用鼻头拱了拱老鳌的手背,“爷爷,不要您的壳。”老鳌一瞪眼,我的壳还不好?大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