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景辰宫中,额头上裹着一层纱布的,身着一袭月牙白袍子的李珏捏着白玉茶壶的柄给自己倒茶。一时间茶香满室。
一个宦官模样的人,站在李珏面前。
“殿下,四殿下真的不见了是在难民暴乱时,宫人散乱时不见的。姜大人回去姜家后并未出府。苏大人今日接到陛下的朱批后前去姜家接苏夫人回府,然后连夜收拾了东西,在傍晚时分出了城。”那人报告着消息。
“哦?苏泽连夜走了?”李珏绕有兴趣地问道,如玉般地手指轻抚着自己包着纱布的额头,想着这一记算是没有白挨。
“是。要不属下派人去杀了他。”
“不,”李珏想起太宗对苏泽的赞赏和苏泽识时务的态度,难得地想放过他。
“到是四弟那你再去看看是否有什么蹊跷,怎么会有难民进入了后宫?嗯,还有三弟那你再去看紧点!”李珏抿了口茶淡漠开口。
“是。那您母妃那,”那人试探开口。
“不用了,她有高位就够了,犯不着非要我去看她,她不是只关心自己的吗?这样真好。”李珏把头转向窗外看向天上的明月。面色没有意思变化。
“是。”说完,那人转身离开了景辰宫。
“哒哒哒”一阵清脆的马蹄声,在官道上响起,行过时扬起一阵风尘。
“夫君,我们就这样回家乡。你的仕途可这么办呀?”顾氏抱着刚出生不久的小儿子担忧地看向苏泽。
苏泽看着多日未见消瘦憔悴不少的发妻,毫不掩饰眼中的怜惜,用手轻抚着顾氏的脸颊,毫不在意地说:“夫人,如今我是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不走留在京都就是死路一条。我还想留着命陪着你和孩子到老,荣华富贵再好,在我眼里也不及夫看着人你的幸福。”苏泽说完还打趣地看了眼顾氏。
顾氏听了苏泽地话先是感动不已,随后又羞红了脸。看着怀里的小儿子微微笑了。
“夫人,长途赶路最是辛苦,你早些睡吧,孩子我来抱。”苏泽从顾氏手中接过孩子。看着怀中乖巧睡着的小儿子不禁在心中感叹了一句,这孩子真是乖巧,一点也不闹人。哪像阿禾小时候只要一换人就哭个不停,偏生生得又是一副粉雕玉琢的好模样,只她一哭,看得人心也碎了,唉不知道他的心肝现在怎么样了?在乡下过得还习惯吗?
一夜无话,苏家,苏曦和屋中。
苏曦和正在蜡烛的照耀下,拿着只毛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如今快进入四月了,镇上传回来的消息是三皇子回京了,也没有传出父亲有事的讣告,那父母应当是没事,过几日也该回来了。。。”苏曦和松了一口气,收拾好纸笔,站在窗前,推开窗子,呼吸着夜间的凉风。
忽得一阵悠扬的箫声,箫声婉转,如诉如泣,苏曦和驻足听了一会,不知为何她的脑海里就出现了画着白面妆的沈末微,眼角带笑地同她说话的模样。分明笑得那样美,却那么凄清。
苏曦和一直听了好久,直到箫声停止,她才关了窗,上床睡觉。梦中也不知想起了什么,只知道有人唱了一夜什么。
第二天醒来,又忘了干净。
两天后,“苏家老爹,唉?”住在村前的苏大庆一早就跑到苏家的院子前叫唤道。
“噢!是大庆呀!这大早上的是什么事呀?”苏父开了院门,不解地看着苏大庆。
“呼呼!是你家儿子回来了?我苏三哥!”苏大庆喘了两口大气,胡乱地说道。
“谁?我们家老三?”苏父瞪大眼看向苏大庆。
“对呀!就是苏三哥,他在村口从马车里探出头来我刚好出来开门就看见了,他还像我打招呼呢!”苏大庆憨憨地挠挠头。
“唉!苏老爹,你走那么快做什么?苏三哥快”要到这了呀,苏大庆没有来得及说完,就瞧着一辆马车从路的拐弯处驶来,快到跟前时就见马车帘被人撩开,探头出来的,正是苏泽。
“爹!”
“吁~”车夫拉紧缰绳,马车缓缓停下,苏父走到马车边,就见儿子在车夫的扶持下慢慢地下了马车,随后又跛着脚,扶着从车上下来的顾氏娘俩。
“爹!”顾氏笑着同苏父打招呼,又朝苏大庆方向点了点头。
这边苏大庆看着一声京都读书人才有的打扮,已经愣了愣,又见一个秀美高贵的官夫人朝他点头示意,一时间有些慌神。
“好了,回去说吧!”苏父平复了一下心情,心中藏着担忧,对着苏泽说道。
“好。”苏泽应道。
“那老爹我先走了”苏大庆见他们一家人团聚,自己不好多留,告辞道。
“嗯,多谢大庆了。”苏父客气道。
“也没什么。”苏大庆挠着头走了。
“当家的!三郎三郎媳妇你们回来了!”
“三弟!”
“三哥!”
苏家的人基本都听着声音出来了。
“进去说!”苏父发话道。
“砰!”院门再次被关上。
大厅中,苏家的大人都坐在桌上,关上门。
苏母有些担忧地看着苏泽但见他只是消瘦些,黑了些。又见三儿媳也是没什么大变化,心下稍安。
“爹娘,哥嫂,弟弟弟妹,今日我回来是不打算回京都了。”苏泽开口道,见众人听了这话都是一脸不可思议,又伸出右脚指着说道:“我的脚有腿疾,三年前外放在地方落下的,这次去江城泡在水里半个多月,越发严重。所以我像陛下递了致仕信,就是辞官回乡了。”苏泽一口气把话都说完了,看着父母依旧复杂的眼神,心下有些不忍。
但是,他除了逃回家乡小县别无他法?他也是个懦夫!按照当年初上京都的脾气,是要向这些皇子皇孙,讨个交代不可的!。。。只是苏泽看了眼身边的妻子,叹了一口气,只是现在他有了牵挂,又看了眼面前的亲人们他一旦揭发二皇子的所作所为,他们一家还有命活吗?
“怎么会这样?三哥,难道你的十年寒窗苦读就这么,这么。。。”苏福捏着拳头痛心地看向苏泽。
“。。。那。。又能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