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瑶语气平静,不似有责怪,不似有愤怒,但一字一句都像是带了刺,听在她妈妈耳朵里扎得她生疼,尤其是夏瑶的目光,凌冽不带温度,竟然被自己的女儿看得想藏起来。
夏瑶站起来准备回房间,夏瑶妈妈放下筷子,拉住她,焦急地对夏瑶说:“瑶瑶,对不起,你可能觉得妈妈不好,但是我们真的是为你好,我也没想到这个小考试竟然.......”
没听她说完,夏瑶就抽回了手,她看着她妈妈,冷冷地说:“不要跟我道歉,你们的妥协,我受不起,如果我不接受还会被你们骂,已经说不清多少次了,从上次我被赵涵污蔑的那件事情起.......不,应该是更早的时候,从我初二在食堂门口怼王中兴然后被叫家长的时候起,从那个时候起你就一直在做以为为我好的决定。”
夏瑶说着说着就觉得委屈了起来,眼眶红了一圈,越说越激动,“但事实上是因为什么你们自己心里清楚,我不想说你们懦弱还功利,拜托不要再说为我好了,你们这辈子愿意这么过下去就这么过吧,别拉上我好么?真的特别恶心。”
“夏瑶!”夏瑶爸爸猛地把碗跺到了桌子上,怒目圆睁地看着她。
夏瑶牵了牵嘴角,“看吧,被我说到点上了吧,又要发火。”
她的语气很平静,眼泪却不自觉的一串一串往下掉,“真是心累啊!”夏瑶心想。都是自己最亲的人,本就是一体,夏瑶用言语戳伤他们,其实不过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鬼知道她有多难过。
夏瑶抬手用食指抹了抹眼泪,“就这样吧。”说完她转身进了房间。
夏瑶妈妈看着她的背影,有些错愕,她沉默了一会,对夏瑶爸爸说:“你有没有觉得瑶瑶好像比同龄人不快乐很多?是不是我们的教育方式真的有问题啊。”
夏瑶爸爸冷哼一声,“她是长大了翅膀硬了,有想法了!我们天天赚钱累得要死还要操心她的事情,我们难道不是为她好?还要操心她开不开心,她怎么不来心疼心疼我和你啊?”
夏瑶妈妈叹了口气,“像她这么大的女孩,哪个不是天天脸上挂着笑,操心怎么吃喝玩乐,夏瑶今年才15岁不到,有时候我都觉得她像个大人,她冷着脸的时候我都有点怕她,如果不是我们的问题,那怎么会夏瑶夏炎一个两个都是这样?”
“行行行,别没事给自己找心操。”夏瑶爸爸烦躁地摆摆手,端起碗继续吃饭。
夏瑶躺在床上把自己缩成一小团,歪着头看着天花板,目光空洞没有一点光,眼泪顺着眼角流到耳廓里,又打湿了鬓角的头发,湿漉漉的很难受。
夏瑶其实对家没有什么概念,从小在哪个地方都呆不长,因为爸妈要出夜市,小时候也经常一个人晚上呆在家里,那时候也期盼爸妈晚上陪她,但时间长了,就也无所谓了。她一直都很不理解同龄人热切期盼放学回家的行为,不懂他们的归属感,也不懂他们对家的依恋,相比他们,夏瑶还真是冷清,有时候夏瑶甚至觉得自己一个人会过得更好。
这样的生活枯燥乏味,学校和家两点一线,心中也荒芜一片,没一点意思。
难过着难过着她就又想起了俞川。
那个在她心中种下一片野花,然后只身打马走过的少年如今只留下了一阵马蹄响,没了太阳,野花很快败落,一颗心又归于死寂。
她从枕头下摸出手机,像个变态一样一遍又一遍的看俞川的资料卡,希望能从里面窥探到一点点他现在生活的现状,却死活放不下一颗自尊心点进他的空间,因为俞川那里会有记录,明明想念的要死,却不敢再往前走一步,因为害怕发出去的消息会石沉大海。
她又翻出私密相册里的那张照片,清浅的”XY”刻在桌角,她伸手摸了摸屏幕。好像只有这样她干枯的心才能得到一点点浇灌。
“大概以后就这样了吧,和俞川不会再有联系。他去了人生的新阶段,会认识很多新的人,应该不乏漂亮的女生,他不过是为自己短暂的停留了一下,应该很快会忘记,他家境那么好,即使去了职校,以后的日子也会顺风顺水,他的将来一定会熠熠生辉吧。而自己呢,被人喜欢的时候束手束脚,人家热度都过了,自己才刚升温,这份卑微又胆怯的喜欢,不藏起来还能怎么办呢?”夏瑶把头埋在枕头里想,眼泪把枕头浸湿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