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市市中心,繁华的街道上灯火通明,车水马龙,人流穿梭,举目望去,大大小小的屏幕上跳动着现代人的欲望,令人炫目、永不休止。
两条街外,经历过100多年风雨的迦南街444号,则埋在深蓝色的夜色里,几处淡淡的庭院灯,照出草坪和树影,映衬它如同一个遗世独立的小岛。
晚风轻拂,虫儿呢喃,花香四溢,几丝若有似无的萨克斯风从蒙蒙光亮的窗户中漏了出来。
循声而去,是洋房宽敞而高豁的餐厅,大块的地砖仍如当年光亮可鉴,低垂的水晶大吊灯看上去完美无缺,但并未亮着。萨克斯风声来自餐厅一角,一个古旧的留声机,唱针随着唱片的旋转的轻轻跳动,发出轻柔的乐声伴着轻微的滋滋声。
餐厅中央是一张不大不小的西餐桌,除了面对面两人的餐盘刀叉红酒杯外,零星摆放着长长短短若干支漂亮的香氛蜡烛,餐桌中间是99朵摆成心形的玫瑰花盘。
此时,玫瑰心尖对着的是一位看上去28、29的年轻女人,穿着一条白色的长裙,顺直的长发披落,眉目清丽,浅笑嫣然。对面,是一个三十出头、相貌普通的男子,穿着黑色的西装,系着大红领带,脸色微红,向女子回应略显笨拙的笑意。
“打扰,”一个柔美的嗓音响起,王佳穿着墨绿的紧身套裙配着同色系的围裙,托着餐盘袅袅婷婷地走到桌边,将两个碟子分别放置在二人面前,“本店招牌,红酒煨牛尾。”
她瞄了眼二人的红酒杯,顺手拿起红酒瓶将男子面前快要饮尽的酒杯中续到小半,目光掠过男子摆在腿上暗搓裤子的手指,恭敬地做了个请的手势,道了声“请二位慢用”。
“谢谢。”女人很有修养地点头。男子木讷地跟着点了点头。
王佳微笑回礼,又袅袅婷婷地退下了,敏锐地接收到女人在她背后投来的一瞥。
王佳牵了牵嘴角,女人嘛,看到别的漂亮女人,尤其是在男人面前......她年轻时,如果女人们的目光能化成利箭,她早就千疮百孔了。
......
“这么小的单,你也接?”王佳拿着餐盘到了厨房,将纤细的腰往台板边一靠,放下餐盘,两手抱胸问正在忙碌做下道菜的李菱。
“蚊子再小,也是肉。”李菱专心致志地烤着锅上的牛排,“再说了,这单还有附加费,客单价可不低。”
王佳挑了挑眉,要说李菱还有些生意头脑,先是从熟人下手,让单家集团的单子茜来这里办了两次商务宴请,毫不客气地收了饭钱,顺便在富人圈里打了广告。
毕府私房菜馆,仗着这老房子前主人尊贵、环境好以及提前预定、每天仅一席的稀缺性,还真陆陆续续吸引了几单生意人做面子的商务宴请。李菱野生厨艺定出的菜单居然大多应付下了,碰到客人额外要求的她做不了的菜。李菱便直言不讳地告诉对方要的话就允许她外采,对方想了想那大房子的气度,便应了。身为前赌场老板娘的王佳,也深谙来这生意的门道——赚的就是生意人的面子钱。
所以毕府私房菜馆的生意渐渐做出口碑,走上正轨,一个月下来也有十几单,多以商务宴请为主,菜品贵,利润高,没房租,人工基本都是白捡,账上钱越来越多,李菱打了鸡血,天天钻进厨房研究新菜品,说要扩充菜单。
只是没想到,李菱昨天说接了个单,却是今天这种烛光晚餐。按王佳的想法,私房菜馆一天一席,还是专心走商务宴请一条路,巩固老客便好。这烛光晚餐客单价再高,也只有两个人,即使玫瑰花什么的有的没的都加起来过个手,加点服务费,比起商务宴请来,还真是蚊子肉。
“老板娘,别只顾着打算盘,”李菱把滋滋作响的牛排从锅里铲到盘子里,递给一旁的小麦。小麦接过去,小心翼翼地将迷迭香、胡萝卜等各色配菜点缀在牛排周围,左看右看,觉得满意了,才递给王佳。
“钱不是最重要的,客人有趣,也很重要。”李菱终于空出了手,用绑在手腕的毛巾擦了擦额角的汗。
有趣?王佳看了看餐厅的方向,若有所思,要说有趣嘛,是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