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良的回程路线正好和秦沐现在的住处恰合,当他到达秦沐所住的宅子从秦沐口中得知这里就是他的住址时,一种不安的情绪忽然滋生起来。
韩良骤起眉头,匆匆看了一眼秦沐便自顾自的说道:“这宅子不好,阴气太甚,毫无气运,而且我记得这破地方连城里胆子最大的乞丐都不敢来,我劝你们不妨换一个位置。”
“你可真是不掌家不知道财米油盐的贵,兜里无子,拿什么换?”秦沐摊开手,给韩良使了一个要不你给老子掏钱的眼色。
韩良见状,下意识的护住了自己腰上的盘缠,苦笑着摇了摇头,然后一言不发的告辞。你安且安,你乐且乐,老子不管,拂衣去矣。
韩良走后,秦沐方才进入宅子。
夜凌音早他一步进了屋,半个字也没有讲,长靴一脱便懒洋洋的躺上床,身体情不自禁的就裹住了被子,转眼便进入了梦香。
秦沐路过叶素房间的时候故意停下脚步推开门把屋子里认认真真的看了一遍,他总是这么大胆,毫不担心叶素会突然出现戳他脑门。
叶素不在屋里,这让秦沐不由生疑。
这几日叶素的行踪变得特别奇怪,就像是传说中真正的天上仙人,神龙见首不见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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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齐城外向东五十里有一个大湖,人间夏意正浓,湖面上却结了一层薄薄的冰,湖中孤帆游曳,一身姿高挺的中年男子屹立船头轻眺远方。
在他的身后,是分立在串边两侧的黑衣剑客,披着蓑衣,头戴相似的斗笠。
中年男子叫周沉,在秦国地位显赫,是当朝从二品的刑部侍郎。
周沉神色复杂的望着远方岸边树梢上站立的那个陌生又熟悉的身影,微微出神,指了指,说道:“远远就感受到了她骨子里的冷艳,这气质不禁又让我回想起了十三年前在这西子湖上阡陌败阵时的画面。一代剑客,总吹什么宝剑未老,还不是输给了个丫头。”
不日前才和叶素再城南小巷切磋过一招的中年剑师,脚踏湖面与孤帆齐行,听到周沉的说词,不禁黯然羞愧的低下了头。
周沉口中的阡陌正是他的师父。
多年以前,叶素剑道有成,为取走西子湖下藏封的古剑春棠,主动向坐镇西子湖的老宗师阡陌发起挑战。
来者不拒,起初只想敷衍应战的阡陌却不想叶素招招高绝,仅凭一把刻有“李不仙”三字的七尺木剑就逼得他不得不祭出本命飞剑。
那一年,千尺卷雪,剑光冷冽,风雪乱人眼。
老剑客阡陌生平第一次败给了名不见经传的晚辈,此后剑心不稳,境界一跌再跌。
阡陌最终郁郁而“死”,亲自打造了一口棺木将自己葬在谷涧,深藏大湖,羞愧面见故人,愿来也西子湖,去也西子湖。
孤帆驶近,中年剑师站在岸边朝着树梢上孤影提剑拱手,大声喊道:“姑娘肯来西子湖,是客亦是主,可否请下来相见。”
中年剑师彬彬有礼,心里也惶恐自己的师父突然启棺找事。
一道鸿影闪掠而过,叶素已经站在了周沉的身后。
周沉察觉到身后一缕轻风拂过,当即泰然大笑,打趣道:“这般距离,叶姑娘只要轻轻动动指头,我周某的脑袋就扑通掉地上了。”
“岂不甚好,用大人的脑袋给湖底的前辈做酒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