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放感觉自己模模糊糊做了一个梦,梦里那人周围好似有点点星子,慎重地对他说,
“你想好了吗?为了她,气运被剥夺殆尽,你所有的轮回都将感受到全世界最大的恶意,卑微如蛆虫。”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说,我愿意。
她,是谁?
随放睁开朦胧的双眼,外面的狱警说,有人来看他。
这个时候,还会有谁来看他呢?
随放脑海中忽然浮现出那张瘦弱清冷的小脸,瞬间清醒过来,他用手捂住自己苍白空洞的双眼,那里控制不住地流出苦涩的水泽。
章子距那个女朋友怀孕了,对章子距说孩子是他的。
随放觉得那天的医院是昏暗的,他在病房里陪他的奶奶,这几天老人家身体不好,时常半梦半醒,很少有清醒的时候。
章子距不顾保安阻拦带着一帮人闯进病房,随放记得那天的医院很混乱,招呼在自己身上的棍棒或许很疼,但他只能看到病床上的奶奶将手伸向他的方向叫着放放。
那个声音,现在苍老而无助。他突然想起小的时候坐在奶奶的膝盖上,奶奶一边帮别人做针线,补贴家用,一边哄着他“放放乖”“放放睡觉”。
曾经温柔的,现在悲怆的,其实他都喜欢,只要那个人是他的奶奶。
可是这个他在世上唯一的信任,就这样在他的眼前永久消失了。
临走之前还看到她的孙子被人殴打如此难堪的场面。
奶奶从小教导他要努力学习,可是最终他去了南城一中B区。
奶奶教导他要与人为善,可是他明明什么也没有做,却惹来了无穷无尽的校园霸凌。
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可是命运毫不留情的将噩梦加在他的身上。
他想要的其实很少,他想要奶奶健康平安,不辜负她的期望,再有一个遮风避雨的家就很好。
可是为什么,命运要把他一次次推向绝境。
随放抽出腰腹间隐藏的水果刀,那是能给他安全感的东西,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一直都贴身戴在身上。
刀光流转,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到那个在他们脚下饱受他们欺凌的蝼蚁冲向章子距。
章子距瞳孔骤然放大,咽喉之处汩汩喷出鲜血。
随放在章子距放大的瞳仁中看见了自己阴鸷疯狂冷漠的表情,他脑海中骤然浮现出那张清冷精致的脸。
C市,孟夏送他的时候,他还记得自己笑着对孟夏说,我等你回来。
对不起,我食言了。
你是生活在光明里的人,我不该将你从光明一寸寸拽入黑暗。
“他说不想见你。”
孟夏听着对面狱警冷淡的声音,有一瞬间感觉自己不知所措。
他,现在已经不想见她了。
宋景行站在孟夏身边明显感觉到他的气压过低,劝慰到,
“随放应该只是受到的刺激过大,我们等他缓一缓吧,当务之急是要赶快请律师。”
随放未满十八周岁,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章子距的父母目的非常明确,以命抵命。
但是事情并没有达到绝境的地步。
孟夏转身拨通了他的职业经理人的电话,
“凌叔叔,我这边有些情况需要你帮我处理一下,给我找一个刑事方面最好的律师。”
无论怎么样,他绝对不会让谁放任由章子距父母律师的摆布。
这件事情的最终结果是章子距被害,但是究其原因,他们并没有讨到什么便宜。
随放未满18周岁,而且这件事情还涉及到了一个非常敏感的话题,校园霸凌。
对于这种案件来说,一个好的律师几乎可以起到力挽狂澜的作用。
办公室内,
段纯纯哭得抽抽噎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