掖县。
深巷中一处民宅。
张夫躲在幽暗的房间中,眼睛却一直透过窗户的缝隙,观察着屋外的一举一动。
嘎吱
房门被推开。
“咳!”
张夫吓了一大跳,定眼一看,发现是自己六岁的儿子。
“阿父,为何一直在房中?”儿子呆头呆脑问道。
张夫一把抱过来儿子,然后迅速将房门关紧,强颜道:“阿父困,要休息片刻。”
“可是,阿父,饿……”小孩仰着头,看着自己父亲央求着。
张夫眼中突然绝望了,家中存粮早已经被刘巴派人搜刮了去,眼下刘巴是逃了,但是兖州兵占据了掖县。
只是此刻别说吃食,倘若被兖州兵搜出,恐怕性命也难保。
“乖,阿娘去买吃食去了,马上归来。”张夫抚摸着儿子的小脑袋强撑道。
嘎吱
房门再度被打开。
张夫看到是妻子郝氏,顿时松了口气。
“张郎,好消息,不用在掩藏了!”郝氏一脸喜色。
“有何消息?速速说来!”张夫起身道。
“街口已经出了榜,说是被太守强征守城的百姓,无罪!”郝氏欣喜万分。
“当真?”
“当真,榜此刻还在街口呢,专门有人在旁念榜,我亲耳听到念榜之人说北伐军将军下令,一律赦免被强征守城的百姓。”
郝氏说道,“不信的话你自可去瞧瞧,当时还看到张贵和刘显几人呢,他们已在榜前再三确认,榜旁边的北伐军士兵也没有对其做何。”
张夫瞬间放下儿子,然后走出去了,一路上了街。
当亲耳确认时,他眼中突然湿润了,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瞬间袭上心头。
“多谢北伐军开恩啊!”身旁有其他赶来确认的汉子抹着眼泪,就跪在了榜墙前。
“某听说是主帅钟将军特地下令赦免某等。”另一人说道。
“不愧是出自祖逖将军账下的北伐军,某听闻其在兖州便怜惜民力。”跪在地上的汉子叹道。
当张夫再回家时,他陡然觉得此刻冬阳分外温暖,此番没有冻死在城墙上,也没死在战场上,实在庆幸。
心情放宽了,肚子也就突然觉得饿了,但是眼见家中米缸空空如也,他脸上不禁再度惆怅了起来。
…………
太守府邸。
丁琚派人的一把火,将宅院烧了不少,不过至少还留下了大半。
钟朔只是微微清理了下,便兴致昂扬地带人,朝着刘巴的府库而来。
然而,当他看到府库竟然被烧了半边,不少布帛在昨晚大火中被付之一炬,脸色立刻就不美了。
“这是谁放的火?”钟朔问道。
丁琚后方的一名斥候,当即站出来,脸色平静,可语气中却难以掩饰兴奋地说道:“启禀将军,是某。”
此役大胜,全军必然少不了奖赏,此处放火杀刘巴宅院,自然算是功劳一件。
“放火不利,罚拉磨一天。”
斥候:“……”
一旁的宋襄顿时就忍不住乐了。
不过即便如此,从刘巴府库中抄出来的金银财货,依旧不少。
尤其是剩下的布帛,至少有两千多匹。
前番从坞堡和徐氏得来的布帛等,大都成了将士的戎衣和帐篷等,已然挥霍一空。
不得不说,打仗是真的耗费钱财啊,若是不用打仗,他足可以凭借此当一个土财主。
此番再得这批布帛,在天气越来越严寒之际,全军至少不用在寒冬中保暖靠抖了。
若是还有结余,如此多的金银财货,还可以购置大量的军备材料,以及发放军饷等。
吩咐收缴之后,钟朔则迫不及待地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向了掖县的粮仓。
看着眼前规模庞大的建筑,以及外墙漆黑一片,他心中不禁庆幸昨晚救火及时。
否则,仓库中所有存货只能化为乌有,那全军情况便有些危险。
之前虽然从坞堡和曲成县得到不少粮饷,若只是普通将士用度的话,至少能够坚持较长一段时间。
不过不少流民是拖家带口,用于流民家属的粮饷甚至比将士所用还多,再加上这帮吃货每天都如猛虎下山。
所以此次出兵之前,坞堡存粮已然不多。
此番占据掖县,往前说是为了扩充实力,往后也是为了求得下一步的生存,尤其是解决粮食问题。
“将军,此处所藏粮饷至少1万石。”宋襄说道。
闻言,钟朔微微惊了一下。
“距离此处不远的另一处仓储也有至少3万石之多。”
“如此之多?”钟朔顿时喜上眉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