挡住了为首士兵的劈砍,钟朔一脚斜踹将紧随其而来的另一名士兵踹翻,手腕一翻,刀身上的金光绕过身前的格挡,在身前士兵的脖子上一划而过。
顺势矮身前驱,刀光又从甲片缝隙滑刺钻入最后一名士兵体内。
金光拔出,钟朔往前踏出两步,垂手一划,躺在地上被踹得还没喘匀气的士兵紧接着命丧当场。
战争从来不是一圈人挥着兵刃围着一个人,看其在战场中央龙飞凤舞地表演。
不过这只是一个简单的连击,在战场经验丰富的钟朔面前,只剩下干脆利索了。
紧随其后的伍长顿时止住了脚步,面前凌厉的杀气似乎灌开了他的瞳孔,粗鄙的脸上已然没有了挑帘闯入民宅的邪恶。
杀气逼近他,要将他死死围住。
他转身还没跑开两步时,血色的刀刃便穿过了他的身体,跑到了他的前面,然后慢慢在翻转。
“可惜,坏了这么一副皮甲。”钟朔拔刀,伍长倒毙。
不远处的队主的头盔差点惊掉下来,再次确认周围没有伏兵之后,他死命最后一个亲兵上前抵挡。
可当他找到了方向,下坡就要往曲成县方向狂奔时,突然脚下被绊,一脸直接栽在了地上,随即失焦的眼中一块石头越来越大。
斩杀了最后一名亲兵,钟朔朝着矮坡的方向而来。
肩头好不容易止血的伤口,又被撕裂开来。
好在这支军队此刻分散在山区各地强拉硬拽,此刻押着老妪她们的只有队主和几名亲兵和一伍人而已。
钟朔最后还是动手了,不仅因为自己此刻躲无可躲,还因为那个凄惨又坚强的老妇,在绝望惊惧之中还能给他这个陌生的闯入者,在虚弱饥渴之时递来一碗清凉。
在眼下世道里强权者眼中,百姓除了不是人,什么都是。
什么都可以是。
但在大多淳朴的百姓身上,在昏聩的黑夜里,有人依然愿意手捧一碗荡漾的月光,本能地点亮一些生而为人的光芒。
不过此时,半身血迹,浑身煞气走来的钟朔,让刚刚眼见刀光纷飞的百姓,想逃却脚底生根,只能本能往后退挪,低眉不敢直视。
钟朔目光搜寻,却看到了那名队主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脸上一脸血糊,旁边还有斗大的石块,上面也沾上了血迹。
他刚想问是谁干的,伸脚绊倒队主的那名青年突然窜了出来:“将军!?”
“宋襄!?”钟朔同样是一惊。
宋襄是宋伯的儿子,被抓那天,正好被宋伯支使去山上给钟朔采药,躲过了一劫。
“将军为何在这里?我阿父何在?”
钟朔只能简单地将情况介绍了一番,又道:“你安心,等时机合适,我会想办法将宋伯救出。”
谁想,这货听了反而松了口气:“我阿父制弓是这一带手艺最好的,安全应该暂时无虞。”
钟朔:“……”
心这么大么?
难怪宋伯把不肖子挂在嘴边。
钟朔转身看向了人群中的也盯着自己看的老妪,问道:“阿婆,可还好?”
老妪本能想要退后几步,却又及时止住了,脸色复杂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大人……”
这时候,那些被强征的人的家人纷纷赶了过来,绕过那几个被杀的士兵,然后小心翼翼地汇入了人群,看着钟朔的目光充满了逃离感。
他们显然目睹了刚刚那一场屠戮。
“大家安心,我不是贼兵,也不是贼匪。”
钟朔温润说道,他能理解在这样的境况下,人们害怕从一个绝望走向另一个绝望,最终绝望不到头,还是死路一条的心理。
“你们这是何意?将军可是刚刚救了尔等的恩人。”宋襄看到周遭百姓这幅态度,顿时就不乐意了。
“况且,将军师出北伐军,祖逖帐下的北伐军,就是那位已经收复豫、兖二州的祖逖将军。”
“大家可以自行回家。”
钟朔苦笑了下,也没管面面相觑的众人,收刀入鞘。
确定了对方不会加害自己且安全无虞后,宋襄口中的“恩人”似乎提醒了一旁不敢妄动的百姓,然后慢慢放下了戒备。
“恩公,多谢恩公。”老妪突然跪了下来,同时拉下了旁边的老汉。
紧接着一群人都先后跪在了钟朔面前,嘴里纷纷且依然小心谨慎地感念着钟朔的救命之恩。
“阿婆请起。”钟朔立刻让众人起来,“还请大家回家拿出锄具,在山林隐秘位置挖一个深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