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荣华痛苦的尖叫一声高过一声,杨晓寒忍不住瞧去,只见她毫无仪态地摔倒在地,原本白皙嫩滑的脸上已然多了数道巴掌印,并肿的老高,她想骂那个打她的人却又不敢,只得一手捂着发痛的脸,一手指着风轻絮,恨恨地说不出话来,眼里愤怒的光芒如潮水一般似乎要将风轻絮吞没。
而风轻絮的身后却多了一位少年,黑衣劲装,身材挺拔,面部棱角分明,眼如寒星,薄唇微抿,高挺的鼻梁如刀削一般,乌发束着精致的墨玉冠,浑身散发着凛然英锐之气,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却如一柄出鞘的剑,盛气逼人地立在那里。
可即使这少年如此英俊出色,仍未夺走那微笑着的小姑娘的半分气势,仿佛他天生就要站在她的身后俯首听命一般。
杨晓寒看着眼前的一切,尤其是那面容苍白的小姑娘,心中闪过一个念头,不觉更为惊恐,随即匍匐在地,颤抖着声音喊道:“良媛杨晓寒拜见太子妃,请太子妃饶命!”
风轻絮颇有些意外地看着杨晓寒,她竟猜出了自己的身份,这倒令她刮目相看,不过对于怯懦的杨晓寒,风轻絮目前没什么兴趣,只是一步步慢慢走向李荣华。
李荣华在愤怒中听见杨晓寒叫“太子妃”,不禁一愣,连脸上的伤似乎也没那么疼了,只是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看上去只有八九岁的小姑娘。
她是太子妃?
她竟是太子妃?
不可能,怎么可能?
传说太子妃先天有疾,身量矮小……
传说太子妃身边有个武功绝世的少年将军……
李荣华回想着市井传言,再看看眼前微笑着朝她一步步走来的小姑娘,只觉得她的眼睛漆黑幽冷,李荣华从来没见过那么黑的眼珠,仿佛是没有星光的夜空。虽然她在笑着,但李荣华却周身阵阵发冷。
李荣华忍不住想往后退,但风轻絮却一脚踩住了她的衣袖,让她顿时不敢动弹。
风轻絮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稚气的脸上却是蔑视的表情,她吐气如冰雪:“我师父从小就教导我,人活在这世上不容易,万不能被别人欺了去,被人欺了就要变本加厉地讨回来。”
李荣华想屈服,但自小养成的骄傲与恣意却不允许她低头,只抖着牙齿道:“我爹是……当朝太傅……你……你怎敢……怎敢辱我!”
风轻絮慢悠悠地道:“我夫君是当朝太子,你怎敢辱我?”
李荣华顿时哑口无言,想到自己从小被视若珍宝,现在竟被人踩在脚下,满心的愤恨和羞辱无从发泄,忍不住抽泣起来。
风轻絮见李荣华这般模样,已然觉得无趣,便抬起脚,懒懒地对身后的少年道:“将军,我们走。”
风轻絮转身走过杨晓寒身边时,却脚步顿了一下,状若无意地道:“国公府的庶女,竟也能做得太子良媛,实在有趣。”
杨晓寒趴在地上,额头贴着地面,娇嫩的肌肤被硌得生疼,却一动不敢动,听见风轻絮的话更是浑身一抖,拜得更低。
待二人脚步声远去,杨晓寒才动了动几乎麻木了的身体,勉强抬起头来。
耳边李荣华的哭声似乎没有停歇的意思,杨晓寒望去,却见李荣华恶狠狠地盯着自己,杨晓寒不禁一颤,却不得不硬着头皮去扶李荣华。
孰料,李荣华却一把推开杨晓寒,怒道:“你早就知道她是太子妃风轻絮是不是?你就是想看我出丑是不是?贱人!”
杨晓寒忙哭丧着脸道:“荣华姐姐,太子妃自入东宫从不露面,关于太子妃的事情都只是传言,我跟你一样都是刚入东宫,怎么会早就知道她就是太子妃?”
李荣华仍不依不饶地吼道:“可你明明认出了她!”
杨晓寒忙膝行到李荣华身边,流着泪发誓道:“荣华姐姐,我敢发誓,若我早知她是太子妃却不出言提醒姐姐,叫我永世不得太子恩宠,无爱无子,孤独终老!”
李荣华听得她发誓如此狠厉,心中已然信了几分,只是仍旧狠狠地瞪着她。
杨晓寒一看便知李荣华是信了她的,于是继续柔声道:“荣华姐姐,我也是见到了那位将军才想到她可能是太子妃的,所以才拜倒并提醒姐姐。姐姐,你我二人同时入东宫,妹妹自知自己身份低微,却忝为太子良媛,心中已是不安。太子妃喜怒无常,太子更高不可攀,妹妹不敢妄求恩宠,在这偌大东宫无人可依,唯有姐姐生性直爽,妹妹颇为艳羡,只求姐姐将来富贵荣华,不忘赏妹妹一口饭吃。姐姐若是因此疑心妹妹,妹妹真要伤心了!”
杨晓寒这话一边解释了自己认出太子妃的原因,同时也带过了风轻絮走时说的那句话。杨晓寒知道李荣华一直对她们二人同为良媛的事耿耿于怀,于是事事都要压自己一头,若因风轻絮的话迁怒于她,那她之前的委曲求全就都毁于一旦了。
李荣华见杨晓寒如此做小伏低,并没有因为太子妃的轻视而慢待自己,反而愈发恭谨,心中的怨气顿时消散了不少。但想到风轻絮如此作践自己,仍是忍不下心中的一口恶气。
李荣华就着杨晓寒的手颤巍巍站起来,摸着自己肿胀的脸,恨恨地道:“风轻絮,我李荣华绝不会放过你!咱们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