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出就那样跌坐在积云洞口看着这一切,这不真实的,本不该她一届凡人看见的一切,像是在经历一场远古的神话故事。可看着辰晷抱住受伤的莲骨,然后悲愤而起,突然暴走的样子,又让她觉得她是在看一场本应如此的戏剧。
心爱之人受伤,英俊的男神为了美貌的女神,愤怒不已,斗败妖怪,报仇雪恨。故事总是这样的,要有磨难,要有心碎,要为爱奋不顾身,然后逆转局面,两个人自此幸福的在一起。
一切本该如此,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而月出自己,自始至终都是一个局外人,一个坐在台下的看客,跟着心动,又跟着心碎,最终跟着一切释然,转身离场,该去过自己的生活了。
月出只觉得身体内有什么力量在不断冲撞着,似乎想要挣脱出来一般。有血自她嘴角缓缓流出来。月出却顾不得去擦,只是呆呆坐在那里。
月出眼中的世界还是幽蓝的,轻轻晃着水波,不知是因为这水幕,还是因为眼中的泪水。
这一天,水府下的一切都变了。
水府下一片凌乱,吞云的身子本就没好利落;药隐婆因解封受到干扰受伤,很长时间无法再动法力;壬戌受了伤,被安置下来,没了之前的生气,话都没了。
而更严重的是莲骨,火毒侵入心脉,药隐婆也无能为力。辰晷化身角龙,本是可喜可贺。不过他根本顾不得那些,强行运功废了很多修为精力去保住了莲骨的心脉。但是,他告诉莲骨:以后无论如何也不得离开水,在水下,她便还能因水的滋养而稳住那毒,离水必受火毒攻心之苦,生生不息,痛苦不止。
从此,这她自小长起来的水府,便注定成了她的囚笼。外面的世界皆与她无关了。
让药隐婆意外的是,月出看起来似乎成为唯一一个一切如常的人。除却有些脸色苍白,气血不足的样子,她再无症状与不适。
月出照旧回至小厨房收拾,可是做下的饭菜再没有人享用。
她去看过一回莲骨,莲骨卧床看着她,问她,“你满意了?”
月出不懂她的意思,不知道那样狼狈多变的一天过后还有什么事情能称得上“满意”二字。
莲骨似乎也不指望她回答,“若不是因为你胡闹,辰晷当初擒颙鸟也不会分神失手还受了伤;若不是因为你好死不死那时候非出现,辰晷也不用为了救你豁出去,我也不用从此要困在在水底再无天日!你该是满意的,一个小小的凡人,你真该是骄傲的。”
“我不知道……”
“对,你什么都不知道!”莲骨打断她,提高了声音显得刺耳异常,“我们或许太小看你了,什么都不告诉你,你便觉得什么都与你无关。我真恨你,若你没来,一切本是太平无虞的。”莲骨说得有些哽咽,别过头,“是,你帮了辰晷,让他伤势好得快些。可是我多希望你没来啊,他慢慢的治伤,我长长久久的看着他,百年、千年、甚至万年,我们相伴,纵使不会有结果,也不会有风波,我便也满足了……”
“对不起……”
莲骨不看她只是摆手,“算了,你走吧。人神殊途,你还真的期盼能得到什么不成?”
月出点点头,放下手上一直端着的盘子在莲骨床头,默默退了出去,轻轻带上门。
屋里恢复了静谧,莲骨回眸看桌上,那里放着一碟子她喜欢吃的、她以为辰晷也喜欢吃的——白糖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