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止水会馆,夜已深,城市已经停下了前进的步伐。
救援现场已经停止了挖掘,荀彧走过去时,大家都已经睡了下来,只有寥寥几个帐篷还亮着灯,其中一个传出了谈话声。
说话的是两个人。
“这些修士,真他妈不是东西,我们普通人在他们眼里,真的就不值一提吗?呃,我说的是他们,杜先生您别误会了。”
“好了,这边受损的房屋,朝廷会负责修缮的,你们不用太担心。”
“可这修了又有什么用,今天他们在这里打一架,明天他们在那里又打一架,永远都在打打打,永远都在修修修,这日子,他娘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事情总会有办法的。”
“杜先生,我是个粗人,没啥文化,说的话您别往心里去。要是教书比在这挖石头简单,谁他妈会来挖石头啊,要不是城外活不下去了,谁他妈愿意来长安啊。我以前是个种地的,也不知道怎地,种着种着,一年的收成比一年少,到最后,种小麦,小麦死了一地,种果子,果树都活不了。我们一整条村的人都进来了长安,本想着攒点积蓄好好过日子,被这些混账修士一下子全砸了。城外好啊,城外没什么修士,但城外活不了人啊,城内可以活人,但进了城内,就意味着成了下等人,不,在修士眼里,我们连人都不是了,跟一头猪,一只羊有区别吗?”
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化作了两道低沉的叹息。
荀彧听了一会,默默转身离去。
他现在心情很不好,需要找个地方发泄。
……
南柯长梦,梦里不知所踪,醉翁他朝醒觉,是否跨凤成龙。
醉翁是否跨凤乘龙魏大云不知道,他只知道,或许他就要死了。
人是不会那么容易就死的,但要死,也是很简单的事。
越国公府的一个隐蔽地牢里,魏大云从迷糊中睁开了眼。
一个没有窗户的牢房,墙壁是刷着白漆的砖。还有一阵又一阵不停歇的嗡嗡声,那应该是风吹过走廊的声音。
整个牢房内弥漫着一股熏鼻的臭气,汗水血水和排泄物混合在一起的味道,让人作呕。
自从他被抓进来之后,就再也没见过日和月,也不知道时间流逝的快慢,一直在昏迷和恍惚中度过,记忆也是断断续续的。
有时候,他的意识会静止不动,整个人陷入了脱机的状态,在一段空白之后,又开始能感觉到身边的事物。这样的空白,它可能是几秒钟,几分钟,又或者是几个小时,几十个小时。
不知多少次从疼痛中醒来,又不知道多少次从疼痛中昏睡过去。时间已经是一个模糊的概念,有时候,魏大云会无聊的数着铺在矮床上的茅草数目,用以打发时间。
门外有路过的的脚步声,栅门被粗鲁的推开了,是一个手提铁棍穿着黑色长袍的消瘦身影,苍白的脸色像是长时间不见阳光一样,白的泛青,棱角分明的五官,透露着锋利的寒芒。
他挥了挥手,身后的人把门关上,同时也把门外刺眼的光线拦在了门外。
趴在地上的魏大云揉着眼睛坐了起来,做好了迎接这次审讯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