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到泗水街最南边,遥遥可听见江水激流奔涌的滔滔声。
前面不远,便是怒水。
随即两人便转头向东,进入了东大街。
顺着这条街走出去七八里路,便是泗水码头。
胡琏跟在陆涛身后,终于平复了心情,辨清路途之后,忍不住狐疑道:“二爷,咱们这是去哪啊?”
陆涛道:“泗水码头啊,看不出来吗?”
“这是去……”
“铲除青鱼帮,蒋川这个老王八离东洲太近,经常出海,果真成了缩头乌龟了,正好趁着今晚一并铲除。”
胡琏大惊失色,急忙劝道:“二爷,如今刚刚杀了马老三,最为紧要的是先解决了石熊,再平稳吃下泗水帮。况且攘外必先安内,我听说您和王喜速来不和……”
陆涛不耐烦的打断他,道:“王喜今天刚被我收拾了。”
“王喜,章四,马老三……”
胡琏愣了一下,嘴中念叨了几个名字,后又结结巴巴的道:“那石熊他?”
陆涛道:“如无意外,已经被我派人引到了泗水码头,现在应该正和蒋川火拼呢。”
胡琏彻底呆住。
他愣愣的看着身前的少年,心中骇然不已。
“你走不走?”陆涛回头看了一眼。
“走,走。”
胡琏如梦初醒,急忙跟上。
陆涛撇了他一眼,脸上甚是玩味,道:“老胡啊,现在咱们已经是自己人了,那么有些话说出来恐怕不太好听,但我却还是要说。”
胡琏咽了口吐沫,道:“二爷但说便是。”
陆涛道:“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这是你说过的道理。你自加入黑虎帮之后,树敌太多,为了保命,也能主动示人以弱,日日夜宿青楼,让所有人都认为你是个贪花好色之徒,当他人对你的’认知’形成之后,又能在每晚子时偷偷返回居所,这本是极聪明的做法。”
“不过你每晚的行踪虽然隐秘,可知道真相的人也还有那么几个,你身边的陈仲,云良阁的花魁小厮,甚至是泗水街街面上的一些小乞丐,其实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行事不秘,被我查到了真相,甚至找到了你的居所,这是其一。”
“其二,则是你这障眼法其实从本质上说就是错的,因为你暴露出来的’弱点’是真正的弱点,这就给了敌人可乘之机。”
“还有就是你认为在这泗水街街面上厮混的人都是蠢货,都不如你聪明,识人不明,自视不清,这是其三。”
“有此三点,才招来了今天的祸事。”
胡琏闻言,脸色涨红,苦笑不已。
他一向自诩智计超人,在泗水街可以说是第一等的聪明人,不过现在听陆涛这么一说,自己往日种种谋算,竟好似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小聪明。
简直贻笑大方!
不过……
陆二爷竟然如此直接的说出来,还用这些似曾相识的“句式”,未免有些……
“你是不是觉得我有些小气?”陆涛突然停下脚步,“我赢了就赢了,可现在却以一副胜利者的口气,甚至还借用你下午评论我的’三败论’来反过来讥讽你,难免就显得有些得意忘形,小家子气了,对不对?”
胡琏愣住。
陆涛哈哈一笑,摊了摊手,道:“你看,现在你又对我形成了一种新的认知,他日我再对你加以引导,让这认知逐渐加深,你恐怕就又会断定,我陆涛只是一个气量狭小的人。可你有没有想到,万一我又是故意如此呢?若是将来你要对付我,势必会对这一点加以利用,可这认知是错的,那时候,你就又要输了。”
胡琏刚刚落下去的冷汗又是冒了出来,惶恐道:“小人岂敢?”
“我知道你不敢,我就是随便说说。”陆涛复又继续向前,“不管你信不信,我这番话就是单纯的分析你的利弊得失,真没什么别的意思。”
胡琏冲着陆涛的背影,深深鞠躬,道:“二爷,从今往后,您的话小人也没有什么信不信的了,您的话就是小人的天,小人此生绝不背叛二爷。”
“哦?”陆涛回头,脸上满是揶揄,“那我还有一句话,你想不想听?”
胡琏哑然失笑。
陆涛哈哈一笑,加快了脚步。
前方,泗水码头已是遥遥在望。
“你早晚要在女人身上吃大亏。”
这是陆涛想说,却没说出来的话。
……
泗水码头,原本应该寂静无声漆黑一片。
可此时,却有两方人马手持着火把,互相对峙。
在码头外边,为首的是一身材极其威猛的男子,身形之大,好似熊罴人立,正在大声咆哮:“狗日的蒋川,你这个杀千刀的东洲贱民,竟敢联合黑虎帮偷袭泗水赌坊,还将四哥掳走,你还不赶紧给我滚出来,将四哥还回,要不然熊爷就血洗了你青鱼帮。”
此人便是泗水帮第一猛将石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