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九章 簪花诗会(中)(1 / 1)阿米糊涂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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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宁长公主的帐篷在第一列里头,嘉王作为晚辈,又在接风宴上缺了席,当然要先去拜见。

为了方便互相拜见,帐篷门多半是敞开的,还没进帐篷,就见清宁长公主端坐在里头,若不是那身华冠丽服,便同街头卖枣糕的老妪无甚差别,毫不违和。倒是有几家夫人相携前来拜见,清宁长公主或许是从无交际的经验,一直不苟言笑,只硬邦邦地有一问说一问地应答,看着是拒人千里之外,但眼神中还是流露出慌乱,她以为自己藏的很好,但那些夫人们都是什么人物,眼神毒辣的很,自然瞧出来了,和善的呢,便好好说两句话,遇到促狭或瞧不上的,仗着她必听不懂,拐弯抹角地说她没见识,一旁站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生的那的确是极好看,用“何故分沧海,遗世明月珠”形容都不为过,嘉王也是纵横风月场的人,官中贵女、风尘名妓,他见识的多了,皆没有眼前这位叫人惊艳。此时正被两位夫人围着好奇的打量,仿佛她是一件待价而沽的东西,更有几家姑娘站离了几步,聚首一处,窃窃私语,小姑娘强自镇定,也不说话,只假意借娇羞姿态遮掩。带来的几个家奴,也都是畏缩不敢言语。

嘉王和李谓言在帐外瞧的分明,“咳。”嘉王轻咳了一声,跨步进去。那小姑娘闻声抬眸,一汪秋水,间藏哀愁。

几位夫人姑娘都是常年在京城的官眷,自然识得这是嘉王,也更不愿意跟这位“风流”的嘉王爷有什么攀扯,故而行过礼后便匆匆忙忙赶出去了。

嘉王向清宁长公主行拜见礼,清宁长公主倒还记得他,神色到底放松了些,叫他坐下。坐下也无甚话说,大约是看嘉王把那些魑魅魍魉赶跑了,有他坐镇此处,能放心些。

李谓言跟着嘉王行了礼,清宁长公主也管不上问他,嘉王也还没给他暗示,他便默默站在身侧。偷偷瞄着那姑娘,替嘉王留心着这究竟是位什么人物,以免嘉王色令智昏。只见那小姑娘低声吸了一下鼻子,在这略显安静的帐篷里却显得明显又突兀,看大家都不约而同的望向她,她颇觉不好意思,愈发不敢动弹,连脸上的泪都不敢抹去。无端便觉得这就是天地失颜色,美人珠泪垂。哀戚之中自带着一种坚韧,如高山之上夹缝中拼命挣扎出的嫩芽,叫人惊喜,亦叫人心疼。

嘉王便问道:“想来这位就是表妹了?”说着抬手想在桌上拿什么,颤抖了一下,还是拿起了一块糕点,李谓言看在眼里,心里是止不住地叹气。

姑娘微微点头,含羞带怯,连正眼都不敢瞧过来,自带出一抹楚楚风情来,纠结了片刻,忍不住道:“您是天上来的神仙吗?”

嘉王哈哈大笑,摇头问她,眼中兴味愈浓:“怎么这么说?”

“画上的谪仙人物一般,您生的好看。”今儿嘉王穿的是银色云纹定安绣面的锦袍,带了个玉冠,更衬的人面如冠玉,翩翩公子,丝毫瞧不出而立之人的模样。

嘉王听完就乐了,想了想道了句“多谢”,又问道,“京城里住的可还习惯?”难得嘉王能有如此体贴心意。姑娘没说话,只轻轻点头。

“方才我瞧她们在帐里,很是无礼。表妹可是因此而难过?若是委屈,不妨同本王说说。”

姑娘一下子显出欲言又止的凄惶,眉宇间还有几分欲语还休的惆怅,几欲开口,又收了回去,看的李谓言十分着急,恨不得做她肚里的蛔虫,替她说出来。

“表妹不必惶恐,有甚说甚便是。”嘉王语气轻缓,似是怕吓到姑娘。惹得李谓言在后头偷偷翻了好几个白眼。

姑娘终于是开了口,李谓言听她开口都觉得松了口气,她声音也轻慢温柔:“母亲自幼教导我,与人为善,若与人争执,岂不是带累母亲生气。方才失仪,不是因为那些夫人们,她们从没见过我,特意来看我和母亲,我心中感激尚且都来不及,只是我自己实在差强人意,未能给母亲争光,心里才会难过。”

“这有何妨,你进京日短,等往后待的久了,凭个本事安身立命,她们谁也不敢看轻了你和姑姑。”嘉王安慰道,想了想,还是问了明明知晓还要确认一回的事,“不知表妹可有婚配?”李谓言一听,便觉嘉王真正是色令智昏了,在后头悄悄戳了戳他的肩头,嘉王没搭理他,只往旁边略让了让。

姑娘脸上无端飞红,低着头没作答,倒是清宁长公主替她道:“尚未婚配。”说着看嘉王的神色,像是想到了什么,问道,“深哥儿今年多大了?该已婚配了吧?”

姑娘的眼神中有了一丝慌乱,嘉王正欲答尚未时,李谓言一个跨步到嘉王跟前,只一瞬间变了张哭脸:“爹爹,可是言儿做错了什么?爹爹是不是不要言儿了?”清宁长公主一时都有些反应不过来,那姑娘更是惊疑不定,嘉王扯起嘴脸干笑两声,低声而又饱含威胁之意:“赶紧给我起来。”

李谓言哭的更大声了,以手捶地,哀嚎道:“虽然……虽然我娘只是区区风尘女子,但你许过她,说这辈子只她一人即可,旁人既不入眼,更不入心。”

清宁长公主还没认定嘉王,本来也觉得好像两人年岁相差有些大,又逢此事,见他儿子都这么大了,比自己姑娘小不了几岁,这么大的孩子最难驯服,又是庶长子,占了个长,自己这位姑娘日后都更艰难些,刚起的念头就趁早打消了。只是那姑娘敛下的眉眼里,帮着些不甘心。

嘉王笑的咬牙切齿,向清宁长公主告退,一出帐篷便拧着李谓言的耳朵,把他揪到一处空地。

“疼疼疼,二叔。”李谓言扶着耳朵,不住地喊道。

“咱两不是说好了吗?”嘉王松了手,没好气道。

李谓言揉着耳朵委屈巴巴道:“那姑娘显见的别有用心嘛。”

“哦?你怎么瞧出来的?”嘉王听他这样说,起了兴味,摸着下巴听听李谓言地高谈阔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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