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妃平视着前方,继而开口道:“瑜妃从启德殿出来,闹了这么大动静,想来是犯了大错,皇上却没半点惩戒的意思,只是冷落了她,你可有想过为什么?”
文鸳睁大了眼,像是明白了些,转而又困惑道:“可是最受宠的难道不是丽妃?皇上不惩治瑜妃也许是因着楚国的关系。”
柔妃轻哼了一声,极为不屑:“你还当楚国是几十年前的光景?这样一个弱国哪里有资格让大周多看,若非大夏较之大周弱了些,我也不必来大周,这样虚与委蛇。”
“娘娘。”
“罢了。”柔妃想起了什么,目光一下变得柔和:“雁卿一定能有办法的,大周总能强大起来,那我也算没有白来。”
是夜,又下了好大的雪,江重锦揣着手炉,算着什么时候才能过年。
不想白芨进来通传,容妃来了。
容妃久居深宫不出,她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来呢,如今连夜大雪,天寒地冻,路上积的雪都约摸有一寸厚了。
她穿着素色的小袄,披着厚重的氅衣,叫宫人搀扶着入了殿。
江重锦额上还裹着纱布,未施粉黛,这样相见还颇有些不好意思。
江重锦这些天脸色不好,不料那容妃脸色却更显苍白。
容妃抱着手炉,眉眼低垂,身上带着淡淡的药香,见到江重锦后才牵动嘴角道:“瑜妃妹妹。”
江重锦上前拢住容妃的手:“姐姐坐。这样冷的天气姐姐怎么会来?”
容妃扬唇一笑,却显出几分凄然:“久病之人,还妄妹妹不要嫌弃才好。”
容妃又道,目光盯着江重锦额角的白布:“妹妹可好些了?”
江重锦一扯嘴角:“伤口已愈合了。”
“我与皇上一同长大,知道他绝非喜怒无常之人。”
江重锦默然。
宫中的人怕是都以为,自己的伤是姬珩动手砸的。
江重锦想,恐怕姬珩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额角破了的事情。
容妃将手炉放在桌上:“妹妹可知我为何会入宫?”
这些事江重锦都听若芸说过。
姬珩还未来楚国之时便已和忠勇公的嫡女容璃订下了婚约。
容妃缓缓开口,一字一句说的慢。
“先帝的宸妃娘娘本是我父亲中意的女子,只她是个歌姬,不能名正言顺嫁给我的父亲。”
“我的父亲在府中另辟行馆收罗天下美人,世人都道忠勇公年少风流,殊不知我父亲此举,只是为了保护自己心爱之人。”
“世事无常,先帝来忠勇公府,一见宸妃即倾心,纵使父亲金屋藏娇,也只能忍痛割爱。”
江重锦只知道姬珩因生母宸妃身份低下为人诟病,却不知背后还有这些故事。
“宸妃与我母亲同时遇喜,我和皇上的亲事便是那时订下的。”
“皇上...咳咳,咳咳。”
容妃说着有些气急,身旁宫女轻抚着容妃的背。
她惨白的脸上也泛起了红,再开口却声音沙哑:“皇上...皇上...阿珩他以前不是这样的性子。他活泼爱闹,常来府邸与我作伴,父亲怜爱宸妃,也更看重他。他无心皇位,只想做个清闲自在的王爷,这些我都是知道的,可是他去了楚国之后就都变了。”
容妃水雾雾的眸子叫江重锦恍惚一瞬,正不知怎么开口。
容妃语气之间是说不清的委屈:“阿珩与我有婚约,本来去楚国的不该是他,他心疼幼弟,便替了他去。”
“我不知道他在楚国受了多大的苦,公主却是知道的。十岁的孩子能比他弟弟大多少呢?就这样去了。”
姬珩在楚国怎样受尽屈辱,自己是一清二楚的。只是自己不知姬珩原来是开朗活泼的性子,倒是在楚国生生磨成了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