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野云顿了顿,继续说道:“最初我只是想跟着阿龙,他去哪里我就去哪里,至于黎明是干什么的,我其实不是很在乎。可是时间久了,看到的东西也就不一样了。我从来没想过,一群灰纹和红纹公民可以在云顶城这个地方,活得像个真正意义上的‘人’。”
樱没有插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等待她继续说下去。
“后来我就加入牙组,开始执行任务了嘛,我也没别的爱好,从小就喜欢摔摔打打什么的,所以加入得也算顺理成章。”水野云低下头,似乎想到了什么,“最开始的任务也都是去下城区的赌坊捞人,护送一些装备之类的,算不上危险。可是后来我们发现,这座城市似乎比看起来更……不对劲。下城区总会有人莫名其妙地消失,景云集团和合社似乎知道些什么,可是我们没有办法得到任何可靠的情报,于是最后的办法,就只能让人以合社成员的身份潜伏,想办法获得更多的信息。
“一开始一切都顺利,我们掌握了景云物流的运输路线,也获得了不少看上去有用的情报。只是这些东西从现在来看,都只是些无关紧要的表面,但对黎明来说,多一条线索,就可能多救下一条人命。直到最后一次任务……”
水野云的嘴唇颤了颤,眼神忽然暗淡了下来。
樱看着女孩的表情,没有催促,也没有问询,只是一如既往的像个旁观者一样,站在原地安静地看着。
许久之后,水野云深吸一口气,终于重新开口:“我们得到潜入干员的信息,9月3日在下城区有一辆运输着被合社抓走的灰纹公民的运输车驶过,我们根据他的信息制定了营救计划。”
她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握着匕首的拳头一点一点攥紧。
“被策反了?”樱心中有了猜测。
“嗯。”水野云点了点头,“那是合社的圈套,他们想要警告我们,别再插手这件事。十二个干员,最后只有我和阿龙活了下来。”
水野云描述的极其简单,整句话只是最为简单的陈述,没有任何形容词润色。
可樱却听出来女孩话里,那浓郁到几乎让人窒息的压抑。
于是当时的情状究竟如何,任何描述似乎都显得有些多余了。
“我大概能明白了。”樱点了点头,“老实说,这种被人被刺的滋味,确实让人觉得恶心。如果那个胖子哪天干出来这样的事情,我大概会追杀他到天涯海角。”
“我确实是这么做的。”水野云看向樱,“我后来在极乐坊找到了他。”
依旧没有任何描述,可结果如何,不言自喻。
“我其实有个问题。”樱微微皱眉,“叶瑾瑜知道你做的这些事吗?”
“知道。”出乎樱的意料,水野云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是吗。”樱眼中有一抹讶异闪过,“我还以为像他这样伟光正的人,对暴力应该是零容忍的。”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是吗?”
“瑾瑜哥告诉我的。”水野云转过脸来,看着樱的眼睛,“没有谁生来背负着罪业,所以我们不该跪在中枢面前。但背负了罪业的人,不值得原谅。”
樱微微眯起眼睛,这句话里透露着的隐约宗教意味让她不太舒服,她甚至没有办法想象那个男人到底是以何种表情说出这句话的。
但是水野云的话让她回忆起来,这次向中枢宣战的任务,就是叶瑾瑜提出的。还有在赛科医院,他手握猎枪在隼兵中战斗的身姿,狠辣稔熟得让人胆寒。
如果说这个男人是个心慈手软的信徒,恐怕也没有人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