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期越来越近了,长孙府的聘礼也已送到了府上,整整二十箱奇珍异宝,三十处房契,嫁衣更是华贵的令人咋舌。就连在宫中呆了半辈子的老妪都感慨当初皇后娘娘的冠服也没有这身嫁衣来的精致。
竺竺近日甚是烦忧,若换做一月前,她自然是可以定定心心出嫁,没准现在比谁都要开心,马上就能开始她精心筹谋了十余年的计划,可惜她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对长孙长梧动了心思,明知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却还是想试上一试。
长孙长梧自是也好不到哪里去,先是殿堂唐突了她,再是舞坊差点与她肌肤相亲,又听了宇文觉的一番点拨,此时此刻他竟有无所适从,不知该怎么折了这枝桃花。
距婚期还剩三日了,竺竺开始茶饭不思,卫子旭觉得奇怪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能打趣“我家姑娘得了婚前忧思症,这个毛病得婚后才能好起来。”
“别瞎说,吃你的饭。”卫琛开口斥责,心底是真心疼这个丢了魂魄的女儿“你多少吃一点,瘦脱骨了穿嫁衣就不好看了。”
“我回房了。”还是一口都没有吃,出门的姿态都像是岸边的垂柳,摇摆不定。
她知道此刻的心态是不对的,也不是她该有的。身前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朝堂之争,身后是竺家满门铮铮铁骨,她早已夹缝求存身不由己,如今却被一时儿女私情逼的找不到方向,唯有自我折磨方能抑制日益增长的情愫。
夜半,院庭风吹树叶沙沙作响,月光下黑影掠过停在窗外,屋内烛火未灭,榻上人不知所踪。
“你是谁?”
黑衣回身,桃花眼已失去往日光彩,面色在月光下忽明忽暗,却也能让人察觉出一丝窘迫。
她瘦了,这是他的第一反应,甚至瘦的有些脱相。原本娇弱圆润的下巴变得尖细,肩膀更是盈盈一握,不过才五日,她经历了多大的心理折磨他无从知晓。
“你来干什么?”最终还是她打破沉默。
他来干什么?他原本准备好的风流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他本无意与她牵扯过多,全因嫂嫂这一身份才在她身上下了心思,希望日后成为一家人她能护他,谁能料…谁能料…
“那天,是我失了心智,还望嫂嫂能宽宥。”一句话,将心意,结局摆在面前,血淋淋。她蓦然失笑,她以为,隔在他们之间的是她的秘密,是即将迎来的婚事,没想到还有他的心。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一厢情愿的心思罢了。
“你知不知道我……”不甘心,不甘心,终究想听他说一句我也心悦你,可惜你是我的嫂嫂。
“卫姐儿。”他打断“我对你仅有敬意,我敬你侯门将女敢为自己争讨婚事,也好奇你究竟是何方神圣是否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秘密。前几次的偶然都怪我贪杯误事,若令你有所误会还望你能见谅,我绝无其他不该有的心思。”
扯断她最后的希望,也剜去她半颗心。整个人微微颤抖,巨大的羞耻感窜上心头,她竟就这样失去了她第一个喜欢的人,永远的失去。而他竟也会说出这样绝情的话,曾经一刹如沐春风的感觉在如今看来也不过是镜花水月。
“长孙长梧!”卫子旭早已在旁听了多时,终是明白这丫头为何会突然情绪低落。“你跑来与她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啊,解释一些误会而已。”又恢复了一贯痞气模样。
“伤我卫家女儿的心,你还不够资格。”卫子旭扯上他的衣襟,眼神狠戾。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卫姐儿是我的嫂嫂,伤她的心这件事哪里轮得到我。”
“闭嘴!”卫子旭瞥见竺竺泛红的眼眶,心头狠狠一震。“你这样羞辱她,真当我卫家无人吗?”
“那你想让我如何?对卫姐儿负责?后日拜堂成亲时将自己哥哥一脚踢出去换成自己?”长孙长梧也恼怒了,“如今我来只是想解开误会,你若执意与我纠缠不休,不妨出去打一架。”
“够了。”
“打就打,你以为我怕你吗?!”
“够了!”